“你便是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灯火下,谢蕴温雅的面容沉了下来,看起来颇为有压迫力。
谢容华性格素来执拗,自是不怕谢蕴的冷脸,道:“父亲,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一直不能理解您为什么一直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和襄阳郡主她们欺负我们三房。”
这些年长房作威作福,将三房压的抬不起头来,谢容华性格强悍,除了被老夫人偶尔抓住错处罚一顿之外,倒也没吃什么大亏。
倒是谢慕臣和谢清言……
“兄长与二姐姐已经到了快议亲的年纪,父亲,如今兄长被逼远在江南,而二姐姐……夫人从不为她操持,母族式微,虽为谢家嫡女却籍籍无名。邺城只知谢清嘉而不知谢清言,他们的未来如何,父亲可曾为他们打算过?”
谢慕臣自小师从名儒,以后要走的是仕途;谢清言在李氏的教导下长大,性格温和贤淑。二人都和谢容华的叛经离道不同,都是规规矩矩长大的,若三房不够强大,在长房的欺压之下,日后如何成为他们的靠山?
谢容华一席话,在谢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到,枉费纵横商场多年,号称为计谋无双,却没想到竟不如谢容华想的周全……
这些年,他因昔年之事的愧疚,将心思大多数放在谢容华身上,再加上与李氏之间势如水火的关系让他头疼不已,对谢慕臣兄妹二人难免有些疏忽。
谢容华一心要与长房争个高低,谢蕴一直以为是因为谢容华好强的性格使然,却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
谢蕴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一时间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谢容华没有催促她,只是低头喝着茶 。
许久许久之后,谢蕴长长的叹了口气,方才艰难的开口道:“此事……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谢容华倒是没想到谢蕴竟这么轻易的妥协,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谢蕴苦笑一声,复又想到什么一般,道:“只是行事不要太过了,到底我们也是谢家的子孙。”
对这个家族,谢蕴也是亏欠良多,因他一己之私,才在谢家埋下如此祸端……
此时的谢容华,并不知谢蕴心中顾虑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父亲太过于优柔寡断了……毕竟谢家只当谢蕴是棵摇钱树,可没有任何的感情。不然前世的时候,三房遭遇那样的灭顶之灾,谢家族人非但没有出手相助,还跟着谢英落井下石!
但谢蕴能够松口,已是难得,谢容华迟疑了片刻,微微颔首,只当各退一步了。
见谢容华点头,谢蕴还是不大放心,道:“若真的你祖母不肯依约,你也不可用什么手段,伤了家中的和气。”
谢蕴是知道谢容华的手段的,在风云诡谲的商场上都不会吃亏,有时候谢蕴都要盯着提点她,防止她的手段太过于激进狠戾。谢家的人都说谢容华的性情像极了他,可只有谢蕴知道,她真正像的,是那个人……
此时的谢容华并没有看出谢蕴眼中的那一抹忧思,虽心中冷笑连连谢家的面和心不和,但面上还是无比乖巧的点头。只要她保存住三房的实力,将大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终究有一日那些人总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此时闲云居中一片灯火通明,云姑姑伺候在外间,远远的听到了花厅中父女二人似是起了什么争执,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片刻之后,里面说话的声音小了,“吱呀”一声虚掩的门打开,谢蕴走了出来,二人的神情看起来倒是平和,见二人没吵架,云姑姑的心方才放了下来,道:“三爷,姑娘,方才已经备好了,现在去用膳吗?”
谢蕴微微颔首,父女二人难得一齐用了晚膳,在饭桌上只是说了几句生意场上的事,谢容华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谢蕴,想问些什么。
等到了用完膳之后,谢容华方才开口道:“父亲,我想等入秋后,回江左祭拜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