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七夕灯节,碧云楼一改反常的冷清,二楼雅间上临窗坐着白衣人。
“太傅,宫中来了书信……”青苑将一封封着火红凤凰纹的书信递给了卿如晤。
凤凰纹乃是西燕皇室家徽,只有女帝才有资格用!
卿如晤神色一凝,还以为是朝堂出了什么事,迅速拆开了信封,未曾料到一朵红色的干花自信封中掉落了出来。
是扶桑花。
看着那瓣干花,卿如晤的神情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犹疑了片刻,还是将那抽出一半的书信重新塞回了信封中。
青苑有些犹豫,道:“陛下来的信,您……不看看吗?”
卿如晤淡淡扫了青苑一眼,没说话,就在此时,有人回道:“太傅,君先生来了。”
随着那人通传话音落下,便见君子樗带着竹隐缓缓走了过来。
君子樗当然是看到了那一朵干枯的凤凰花以及皇室徽章的信封,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泽。
面具下,嘴角微微勾了勾,道:“太傅在大宸已逗留数月之久,如今西燕陌上扶桑花开,可缓缓归矣。”
在那道淡若琉璃的目光下,纵使如卿如晤这样的人,竟也有一种莫名被洞悉的狼狈!但不过须臾之后,卿如晤神情很快恢复如以往那般平静,迎着君子樗戏谑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在下还未能求娶佳人,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那始终淡然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问道:“卿太傅是认真的?”
“当然。”卿如晤回答的笃定,“君先生难道不知卿某从来不开玩笑。”
“只怕这并非女帝之意。”君子樗声音依旧平淡,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冷意。
卿如晤却道:“于西燕有利便可。”
“太傅可真是忠君为国啊……”君子樗嘲讽道,刻意加重了‘忠君’两个字。
卿如晤笑道:“先帝托孤于在下,自是战战兢兢,不敢有半日轻怠,倒是君先生……”
“昔年君家式微,承蒙先帝之恩,难道先生都已经忘了吗?”
迎着卿如晤试探的目光,君子樗轻笑一声,道:“昔年君某应下三年之约辅佐女帝,如今三年期满,欠下的都已经还清了。”
“那柳如姬呢。”猝不及防的提到这个名字,君子樗本就冷下来的目光更加冰冷。
他拨动着手中的金线,淡淡的说道:“昔年君先生对柳夫人是何等的恩爱情深,令在下都为之歆羡,送她进宫,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怎么两年前从江左回西燕,怎么……”
“到如今一切就变了呢?”
卿如晤褐色狭长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君子樗。
他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如何,只是手背绷起的青筋,令人察觉到他心绪的起伏变化。
二人在无声的较量,一旁的青苑与竹隐二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相互暗自戒备着,只等待着自家主子的一声令下便就出手。
君子樗手中那白瓷茶盏被他捏得粉碎,黄昏的风拂过,扬在了二人的面前。君子樗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如井水那般的平稳,淡淡道:“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太傅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