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的使团声势浩荡的出了邺城。
回首看去,身后这个她住了将近数十年的地方,在那秋日绚烂的阳光下,渐渐地变得飘渺、虚无,在那人群中,她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青衣人身影。
今日清晨,在使团出发之前,江南送来急报一连数个州府都发生了水灾,而钦天监夜观天象,说是京中有帝星黯淡,被天狼星给冲撞了。
圣体有恙而国本动摇。
短短几个字,在朝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安王姬桁,映证了当年不详的预言。
一道圣旨,将姬桁禁足在了王府,重修长玄山,三日后姬桁启程前去长玄山,为国祈福。
在当日大理寺命案之后,姬桁即将被禁足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偏偏不早不晚,选择在了今日使团出京的日子。
“圣上这是故意让你不能前去送行。”
此时安王府内外,都是由宫中的高手严密把守,薛煜都是从密室里秘密进入祁王府的。薛煜性格直接,有什么都是写在脸上,此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平的神色,愤恨的说道。
“到底你们父子一场,圣上荒唐的让谢六姑娘以女官的身份出使西燕便也就算了,连让你们见一面都不许么。”
那些高手,与其说是在防备着别人,私下与姬桁有来往,还不如更准确的说是在防备着姬桁今日外出。
姬桁面无表情的倒了杯茶,脸上的神情看似波澜不惊,实则眼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凛冽之意。
“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姬桁波澜不惊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一如当年,宫门紧闭,让他在宫门外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他们父子二人,与其说是亲人,不如说是仇人。从年少到如今,他似乎是以看到他痛苦、折磨他为乐。
毕竟,从出生开始,他的存在便就威胁到了他皇权的位置。而在他那样的人心中,没有什么比权势更重要了。
为了权势,亲情、爱情、友情,骨肉手足、妻子、兄弟,都可以舍弃。
那只是他算错了,如今的他已非是当年在紧闭的宫门前,久久扣门而不开,无助哭泣的孩子。
这次的分别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暂时的,为了以后永远的团聚!
此时姬桁将手中的茶盏搁下,站了起来,对薛煜说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出了邺城之后,卿如晤见谢容华看着邺城的方向发呆,驱马向前,到了谢容华的马车边,问道:“今日安王殿下没有送你,是不是很失望。”
谢容华看了眼卿如晤,淡淡的说道:“意料之中罢了。”
依照她对惠帝的了解,绝对会在临行前摆他们一道的。
卿如晤听着谢容华平静的语气,眼中闪过了一丝趣意,道:“你似乎一点不担心。”
谢容华此时脸上神情虽是很平静,但毕竟今日离开故土,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除了那一卷留在云霄院长身边的一幅画之外,她一点线索都没有。而眼前这个人却是此行的罪魁祸首,谢容华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语气冷冰冰的问道:“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