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那墨色的眼眸,不知是残阳的余晖还是烛火的映照流光溢彩,竟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这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墙之内,守护着大宸百姓们的太平盛世;而在城墙之外,鹿原里则是葬送着无数将士们的英魂。
可是,世人都遗忘了那些人,忘记了他们的英雄……
这一刻,纵使如此楚栖迟,在谢容华那清亮如雪的目光下,竟有一种狼狈仓皇之意。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移开目光,看向了鹿原之上的血色残阳……
残阳如血,是将士们留下的鲜血。
他生在邺城,长于世家,锦玉堆砌的人生,振兴家族、扶持三皇子的信念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皇权之争,当是如此残酷。
可楚栖迟第一次看见,在皇权之下,究竟是有多少的牺牲。
五年前那一场战役,世人只记得身为战神安王的惨败,此后归隐山林。却忘记了之后他是如何的逆转局势,于三军之中取将领首级,最终力挽狂澜,将北楚军队逼退三百里之外,建在这固若金汤的防守。
此后两国交好,边塞再无战火,而他也淡出人们的视野。
楚栖迟习惯了皇城之中的尔虞我诈,可是此时,第一次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惠帝也好,楚家也罢,这样对于安王而言,真的公平吗?
但,这样的念头不过一闪而逝,不过须臾之间,楚栖迟的目光又恢复了昔日的坚定。
“谢大人说的对……”许久许久之后,楚栖迟移开了落在谢容华身上的目光,“你我二人立场不同,终究是……”
终究是什么,余下的话楚栖迟并没有说出来。
一路舟车劳顿,数月有余,终于到了西燕的燕京。
昔年谢容华也曾同谢蕴四处游历,但却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纵使里面再舒适,赶了数月的路,谢容华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圈,穿着大宸女官的服饰,倒有几分弱不胜风之感。
大宸的使团到了燕京,照理说宫中人要迎接赴宴的。
但见谢容华面色苍白,卿如晤等人也顾及着她的身子,便让她回驿馆别苑内休息。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正是秋季枫叶如火的季节,驿馆别苑种满了红色的枫叶,谢容华方才到了院子里,便看见一个青衣人,正站在枫树下正和一个灰衣侍从说着话呢。
“姬桁!”
谢容华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那人转身,她便如同一只燕儿一般飞扑了过去,姬桁十分稳妥的接住了她……
“怎么瘦了这么多?”
安王殿下抱住小姑娘,轻飘飘的,那本就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越发的瘦了,仿佛轻轻一折便能折断一般。
倒是跟在她身边的踏雪圆了不少,可见这一路被她照顾的很好。
“一路上吃的不习惯。”
小姑娘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水沉香,黏糊糊的说道,软软的声音不禁带着几分撒娇之意。
显然这不过是信口胡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