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了,只是过程可能会比较痛苦。”小洛氏伏在一旁,答道。
王全儿给明德帝递上咬住的小木棍,明德帝满头大汗,说:“你要知道,你这一动手,不止关乎你的性命。”
垂帘外就是整个太医院的人,再外面还有操着锋利刀戈的禁卫,小洛氏敢有异动,瞬息就会被五马分尸!
“民妇知道。”小洛氏淡淡道。
殿外,左相崔毅双手压在汉白石的栏杆上,眺望远方蔚蓝的天空,殿内时不时传出明德帝痛苦的□□,他站了一会儿,抬脚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宫里的内侍引着一行人匆匆经过,崔毅看清为首的人,笑着高声叫住他:“相大人!”
蛊毒案后,相衍官复原职,授三等大夫衔,腰上的玉绶都多了一条,他听见动静抬头,遥遥冲崔毅点点头:“原来是左相大人。”
“我瞧大人行色匆匆,是去处理家里庶兄的事?”
明德帝将蛊毒案的收尾工作都推给了相衍,这案子说来也是让人感叹,庶兄杀死了嫡兄,却由他来办。
明德帝没有让他避嫌。大有看他如何处理自己异母兄弟的意思。
相衍想了想,笑笑:“是。”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彼此打量着,崔毅扶着腰上的玉带,慢慢走下台阶:“褚国使团还有半个月就到了,也难怪相大人忙得脚不点地,倒是老夫近日托了大人福,闲暇许多。”
左右相的势力一直此消彼长,彼此制衡,之前相衍在家赋闲的时候是崔毅忙得脚不点地,现在风水轮流转,换这老头闲下来了。
相衍没有同他啰嗦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今日是家嫂进宫为圣人诊治的日子,圣人亲口点了大人在殿外等着,崔大人,您现在是有玩忽职守的嫌疑。”
“你......”崔毅语塞:“相大人实在不近人情。”
“相某手下还有些事,这就先走了,崔大人留步。”说罢,也不等崔毅说话,径直转身走了。
等走出老远,观壁才小声说:“这老匹夫在这里等您做什么?”
相衍抿着唇,道:“崔毅是□□,与皇后娘家是世交,如今皇后和太子被□□,他这是来探我的口风。”
“皇后娘娘同太子犯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有什么好来探口风的?”
“谁知道,这只老狐狸不好对付得很。”
“您今日事也不多,回家里歇息吧,忙了好些天了,夫人都该想您了。”观壁嘿嘿笑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相衍脸色柔和了一些:“今日是徐太医过府给夫人诊脉的日子?”
“爷好记性,您要是早些到家,没准还能碰上他。”
*
徐太医从药箱里取出腕枕和一方手帕,示意连海深把手放上来,按着脉搏半天,面色沉重。
弄得连海深心里有些忐忑,问:“徐太医......”
采兰和赠芍比她还紧张,赠芍端着朱漆托盘的手更是微微颤抖,子嗣向来是大事,她们也是很期待自家小姐能有好消息的。
徐太医半晌才抚着胡子笑了笑:“滑脉还算平稳,母子平安。”
采兰这才松了口气,赠芍赶紧将茶盏放在徐太医手边:“徐大人,您喝茶!您喝茶!”
屋里伺候的大小丫头都露出真心的笑意,连海深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只有小洛氏凭口一说,这下得了徐太医确认更是安心了不少。
赠芍高兴得都语无伦次了,说:“徐大人,我们......我们小姐这是第一个孩子,咱们做丫头的也什么都不懂,还望您多多指教,奴婢听说这伺候有身子的人啊,可不能马虎!”
徐太医看她们大惊小怪的样子,说:“相夫人的身子月份还小,不必紧张,照吃照睡就好,平时可以适当在家里多走一走。”
“那......小姐之前身子不舒服了一阵子,没关系吗?”
“无妨,只是害喜之状而已。”徐太医说着已经收拾好医箱站起身,一旁的药童伶俐地接过手,连海深也连忙站起来:“多谢徐大人了!”
徐太医连忙说:“相夫人使不得,只是臣的分内之事罢了。”
连海深将他送到门边,就听见外面高声通传:“相爷回府——”
“相爷回府——”
相衍在朝堂上那是冷面阎王一样的存在,徐太医正好赶上他回来,面还没见到心跳先漏了一拍。
相衍大步往院子里走,一进来瞧见连海深正送徐太医出门,他紧走几步说:“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一件衣裳?”
徐太医连忙行礼道:“臣见过右相大人。”
“徐太医有礼。”相衍难得地压了压身子,他的品阶比徐太医高许多,可见对这位夫人真的十分重视啊。
徐太医心想着,连忙避开身子不敢受。
“姑爷不知道,方才徐大人说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康健得很,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赠芍连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相衍。
相衍一听果然十分关注,说:“当真?”
徐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是,夫人身子无恙。”
他这么一说,院子里的下人刷刷往地上一跪,高呼:“奴婢恭喜相爷!贺喜夫人!”
相衍也十分激动,他握着连海深的手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温柔地说:“我送徐大人出去,你在屋里休息。”
“好。”连海深有些面热,但是眉梢眼尾流露出来的高兴不比相衍少:“你快去。”然后快点回来。
前世两人是没有孩子的,到死连海深都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算来他们成亲也有小半年了,消息迟迟不来,原本还有些焦急,没想到好消息说来就来,怎么能不让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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