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酸涩, 几次张嘴,欲言又止的话又被潮水般袭来的心酸吞没。
忽然。
宁樱坠入熟悉的拥抱中。
男人从身后缓缓拥住她的腰肢,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压过酒后的微醺,冷硬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温度滚烫。
宁樱浑身一僵。
江措紧紧抱住了她, 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呼吸扫过后颈细嫩的这片瓷肌, 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再说銥誮。
他没有喝多, 却已经有点醉了。
不然江措不会和她说这几句话。
刚才甚至想要在她发现猫腻之前将他留下的纪念都藏起来。
不能让她发现。
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原来只是嘴上说的洒脱,暗地里还像只摇尾乞怜的狗,病态追寻她的踪迹。
当初说好的。
一别两宽, 不再纠缠。
月光明晃晃照着她的侧脸, 她垂着头, 浓密乌黑的睫毛缓缓坠落, 犹如把小扇子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江措闭着眼,唇线紧抿,没有去看她的表情。
回忆像条绵密的线条拉扯着他。
雷声惊作的雨夜, 她眼睛里的冷淡近乎要将他烧成一把青灰, 她不擅长和人撕破脸皮, 也不太会说难听的话。
那天晚上却是被他逼急了。
小脸气得通红。
江措不敢再死缠烂打, 再也没有比心爱的姑娘说不再喜欢他还要让人难过的话。
分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没有让自己成为那个像臭皮糖一样缠着她不放的、令人厌烦的、甩都甩不掉的那个人。
青春里总有些遗憾。
但是。
他一点都不想让宁樱成为他的遗憾。
江措真的太想她了。
思念就像连续汹涌的潮水,他在深海里已经沉没了很久。
他不知道明天会如何。
也许她会将他当成一个甩不掉的麻烦,厌烦他,远离他。
但是现在。
就在此刻。
江措什么都不想再管,他哑着声说:“我很想你。”
低哑磁性。
他的呼吸很浅,抿了抿唇:“你有想起过我吗?”
不祈求很久。
一分钟。
一秒钟。
像绚烂烟花爆发的那一瞬间。
就够了。
宁樱浑身隐隐颤抖,脸色苍白,眼底通红,唇瓣失去了颜色,牙齿紧紧咬着发白的下唇,喉咙苦涩酸胀。
少女泛红的眼眶潮湿水润,干净透明的泪珠顺着眼尾坠落,留下悄声无息的泪痕。
她张嘴,声音很轻很小。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
“想过的。”
常常会梦见他。
想念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他肆意慵懒的笑容。
还有他的外套,能将她包起来的外套。
暖烘烘的,香香的。
想念他的所有。
夜里思念成疾,等到梦醒就丧失了所有勇气。
不敢联系他,不敢面对他。
宁樱性格柔软,温和的没有什么锋利的一面。对别人的情绪好像天生也比较迟钝。
可哪怕愚钝如她,都知道雨夜分别时,她对江措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太伤人了。
——我不喜欢你了。
什么都能强求。
但是感情说变了就是变了。
不是你做的不够好。
不是你不够帅气。
不是你哪里做错了。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个春天,好像一直在下雨。没有遇见过几个晴光正好的春日,
雨水料峭,一切都是冰冷的。
宁樱试着张了张嘴,但是她不敢再开口说话,喉间涌起浓郁的酸涩,她怕她张口就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她最刻骨铭心的青春。
她唯一深深爱过的少年。
是被她亲手丢弃的。
哪怕言不由衷。
落在她颈侧呼吸平缓温热,江措好像睡着了。
宁樱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这三个字,她抬手抹了抹脸,过了一会儿,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扶到了床上。
江措睡着的样子,安静乖巧。
他的睫毛很长,浓密乌黑,落在眼底阴影。
宁樱想起来以前她总喜欢叫他闭上眼睛,无聊到偷偷数他的睫毛有多少根。
她抬起手,悄悄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迟疑片刻,她轻声细语:“江措哥哥。”
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
唇齿里漫出的这四个字还有些涩意,她俯身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晚安。”
睡个好觉。
不要再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了。
宁樱缓缓直起身体,正准备将右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他的手指抓得很用力,睡着后潜意识里依然不想松开。
她的手腕蹭得发红,实在挣脱不开。无奈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
江措半夜就醒了。
他的睡眠一向不长,看见靠着床边趴着睡的少女,愣了几秒。
卧室床头开着小夜灯,暗淡泛黄的光线照着她的侧脸,少女睡得很熟,面颊柔软微红,长发凌乱躺在背脊。
江措逐渐回忆起睡着前发生的事情,他慢慢坐起来,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衣服,轻手轻脚下床,将她动地上抱起来,妥善安置在被窝让她继续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