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四周倏然一片寂静。
然后,相继响起数声器物掉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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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丸
?半晌的寂静后,是宋胤珝先开了口。
“原来如此。”当朝的国君笑了一笑,“倒是朕的疏忽了。”言罢看向塔图,说道,“世子,看来你与朕的小皇姑到底是差了些缘分。她既然已与我大楚神官互许终身,自然就不能再赐婚予你了。”
“不过,”宋胤珝又转向了谢蕴,“谢卿,你一向行事妥帖周全,此次之事却是你有些疏漏了。”
话音刚落,宋月临就抢着回道:“君上,不能怪谢少卿。原本我们想着等君上大婚后再上表呈书的。谁知那日与萧山王陪同世子去云顶山游玩时永章因不太了解东夜风俗所以令世子生出了些误会,这,实在是永章的错处。”
塔图听着她的话,也是觉得浑身不得劲儿。要说自己信心满满地当众提了亲却铩羽而归,其实是该恼火的。但与这个永章公主已经订了亲的不是别人,而是大楚的神官。东夜自己也有祭司神官,所以神职官员在他们的认知里同样也是地位尊崇的。即便不是皇亲国戚,又或者官阶并非一等,但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比皇亲国戚和一等官员更加不可侵犯。
面对这样的对手,塔图连提出比试抢亲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他转而不由有些埋怨宋云霓,说什么永章公主位份尊贵,要与大楚形成巩固同盟,那么提出求娶她便是上佳之策。这么想着便不由看了一眼这位辅政公主,却见她也似乎有些神色僵硬。看来,此事果真连她也不知道?
“君上说的是,”谢蕴也随之开了口,“此事确是臣思虑不周。”
“好了。”太后江氏笑容和蔼地说了话,“一件好好的姻缘之事,何需搞得这样严肃。我大楚英祖皇女与司天神官结亲,此乃大喜。塔图世子,”她说,“不如便喜上沾喜。若你不嫌弃,你的婚事便包在哀家身上吧。”
太后既然给了台阶,塔图哪有不下之理。原本自己就是来寻结盟的,真要论起来本就处于下势,既如此,还不如彰显些洒脱大度之风。
于是他立刻行了个礼:“塔图谢过太后!”言罢转向宋月临和谢蕴分别又施了个点头之礼,“公主,谢大人,两位皆是塔图敬重之人。”他说着,俯身拿起了酒樽,“塔图便在此预祝二位永结同心。”
宋月临到此时还真有些欣赏他了,身为一国世子倒也的确有该有的风范。于是她也坦然举酒一笑:“多谢世子。”
重新落座后,便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心上愉悦了,宋月临喝起酒来也觉得畅快了许多,但她身旁的人却一直定定看着她。
“你看什么?”她瞅了一眼好像石化了一样的宋怀璟,一抬眉毛,“怎么,我和你同岁,比你先成家你不高兴了?”
“小皇姑,”他说,“你对谢蕴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把他拿下?”
宋月临不以为意地说了句:“不就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些咯,成日里往他面前凑呗。”
“但他居然就能应了你?”宋怀璟倒吸了一口气,又似复杂地一笑,“难以置信。”
这话宋月临听着有点别扭,她眯了眯眼:“小胖子,找训是不是?你皇姑我很差么?”
“不是说你差,”宋怀璟说道,“是他太像尊劈不开的石佛。何况你还……”话未说完,却忽地打住。
“我还怎么?”宋月临倒想听听这小子还要说出什么让她听了不舒爽的话。
“没什么。”宋怀璟欲盖弥彰似地喝了口酒,“何况,你还是位份尊贵的公主。”
宋月临懒得再去追问,自顾自喝着自己的酒,吃着面前的山珍海味,有事没事再偷瞧两眼斜对面也正在淡定和别人说话的谢蕴,收回目光时再顺道从脸色不怎么好的安阳长公主身上瞥过。
末了,她觉得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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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散去后,几乎每个官员离开前都去宋月临和谢蕴面前道了声恭喜,就连久未在朝上现身的杨嵩也特意过来和谢蕴道了喜。
宋月临一个个应酬着,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真累。于是当机立断地走过去一把隔袖拉起了谢蕴的手,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有些话要同谢少卿单独说两句。”
众人便识趣地让他们“借了一步”。
宋月临这一拉就一直把他拉到了宫廊上,因为这一拉的距离还有些远,她回过神来时也有些担心谢蕴会没耐心地中途便甩开手。
谁知他却没有。
“流芳,你没生气吧?”待她终于寻了个觉得安静的地界,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毕竟谢蕴难得这么顺从地被她吃一回豆腐,虽只是隔着袖子拉了他的手腕,但也是搁在从前很难想象他不会反抗的。
谢蕴看着她,露出些莫名之色:“公主指什么?”
“嗯……就是我一时慌忙打乱了你的步调,令你先前在宫宴上便提前向君上请了旨,还被他说了。”宋月临有些不大好意思,仿佛全然忘了当时自己是如何故意将他一军的。
谢蕴也没戳破她,只淡淡笑了笑:“公主不必在意。塔图既然提了,早说一日也无妨。”反正什么时候提,宋胤珝都会为了给塔图个面子责他两句。这点准备他若都无,就根本不会去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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