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瑆出了门,她忽然没这个精力折腾了。
她有不舍是真的,有担忧,也是真的, 若说要像话本中的生死别离那般不依不舍,倒也还不至于。
只是,不知为何,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一旁的国道经过,为首的墨瑆,骑在马上,气宇轩昂,英姿焕发。
她只远远看着,没有像平时那样,笑闹着往墨瑆跟前凑。
春风和煦,万物生机勃勃,从高处眺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秀丽的河山图。
跟上辈子的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相比,霄壤之别。
她知道,墨瑆功不可没。
只愿他此行,平安顺遂,早日凯旋。
她站在长亭里,提着食盒,里头装的是一些便于保存的咸香糕点,都是他爱吃的,却没有机会给他。
眼看队伍渐渐远去,她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回身一看,墨瑆御马而来,盖世英雄一般。
远远的,四目相接。
她整个人怔住了。
本来队伍已经路过了,墨瑆似乎有感应一般,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她一袭白裙,裙袂随风蹁跹,就像坠入凡间的灵动仙子。
她纤纤素手中提着的象牙掐丝镂雕提盒,平染了一抹人间烟火气。
他眸中浮光动了动,旋即策马回头了。
似乎有千言万语,等到了她面前,却又一时无话了。
见她怔讼的模样,墨瑆指了指她手上的食盒,“给我的?”
“哦!”颜妤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递了过去,“膳房做的。”
“怎么不喊我?”墨瑆单手接过食盒,眸光却一直锁在她身上。
她目光对上他的眼眸,没有出声。
“说话。”墨瑆逼至她面前。
若是平时,不知道又说了多少暧昧哄人的话,蹩脚地学着话本剧本接近他,看似勾引,实则作天作地。
此刻,却安静得出奇。
她唇瓣动了动,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正在笼罩包围着她。
“要保重。”半晌,她只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墨瑆应了一声,喉结动了动。
“记住,你家里还有一个姝色无双的娇妻,不要给狐狸精给勾引了!”
“嗯。”
“也不要给土匪抓了当压寨郎夫!”
“嗯。”
墨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破天荒地一声一声应着她。
她装着一副凶巴巴警告的样子,说着说着,她心头的不舍,像藤蔓一样,疯狂蔓延,将她整颗心囚禁住了。
最后她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挥了挥手,“你走吧。”
她咬住了唇瓣,怕哭出来,一哭就不美了。
见她这模样,墨瑆看了一眼远去的队伍,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庞,拇指松开被她咬住的唇瓣,来回轻轻摩挲,指腹的柔软滑腻之感,像一根羽毛在心头划过。
“等我回来,嗯?”
墨瑆嗓音略带沙哑。
她螓首点了点。
“展云,护送公主回府。”
目送她上了马车,想起她明明不舍,却又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模样娇嗔又奶凶奶凶的,墨瑆倏地笑出了声。
墨瑆走了以后,她只觉得心口闷闷,想起两位老太太可能更难受,就往后院去了。
她去找墨老太君,发现老人家正在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掐捻着一串紫檀佛珠。
得知她来意,见她满脸忧思,墨老太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剿匪而已,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与颜妤想象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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