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得梨花带泪的模样,像极了二月被春夜骤雨肆虐过的杏花,楚楚可怜。
他眸光清浅,似微不可闻地叹了叹。
“被和离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和好如初
颜妤没想到他会出现, 下意识地缓缓站了起来,转身,愣愣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仰头,一个垂首,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需要她一个踮脚或他一个弯腰就能两颈相交的距离,却似隔着遥远的星河。
“还愣着作甚?快送公主回房。”墨瑆眼眸看着的是她,却是对着身后的那些侍女说的。
颜妤没动, 其他人也不敢过来。
墨瑆定定看着她,“自己身子都不珍惜, 你还会珍惜什么?”
她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她确实没有珍惜他们的感情。
遇到事情, 她首先割舍的,确实是他, 不管理由是什么,都无从辩驳。
甚至, 连选择的机会都未曾给过墨瑆。
靠近,也是她主动,就连选择离开, 也是。
唇瓣嗫嚅了几下,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此刻她说她知道错了, 她不要和离了,墨瑆一定会应她一句:要和离的人是你,不要和离的人,也是你, 你当我什么?
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墨瑆消气,她似乎已经没有立场做任何事情了。
有些事,覆水难收。
但他曾说过,墨家不出弃妇。他向来一言九鼎,休书或者和离书,都不会从他手中出。
她厚脸皮地想,她就这样赖在靖安侯府,赖一天是一天。
不奢望他能原谅,她只需要远远的看着就好。
除非他亲口让她离开。
想到这里,她终于有了几分力气,抬眼看向了他,“好,这就回去。”
很听话地往屋檐走去。
见她又傻乎乎地往雨里去,墨瑆上前,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将伞塞进了她的手中。
展云急忙撑着伞上前,给墨瑆遮雨。
她撑着伞,一步一回头,红肿得像核桃的眼眸,湿漉漉的,就这样看着他。
短短几步路,愣是给她走出了生离死别的步伐来。
墨瑆气笑了。如今已入秋,秋雨冰凉,她又全身湿漉漉,再耽搁下去,真怕会着凉了。
二话不说,上前扯了她进了屋子,扯了毯子给她裹上,吩咐流萤最快速度给她准备驱寒的东西。
他全程都是冷着脸,颜妤也没敢说话。
流萤见不得颜妤伤心,打心底希望两人和好,听到了墨瑆的吩咐,自然半分都不敢耽搁。
命人煮了红糖姜汤给她驱寒,很快,侍女鱼贯而入,耳房里的浴桶瞬间装满了热水。
流萤伺候着她进耳房,墨瑆正打算转身出去,她喊了他一声,“夫君,你能别走么?”
那一句夫君,墨瑆眸光动了动,神色依旧淡淡的。
“你又想做什么?”
“外头打着雷,我怕。”许是哭过的原因,嗓子里还带着鼻音,有点撒娇意味,又有点呢哝软语似的。
“嗯,公主是一个怕雷的姑娘。”一旁的流萤不知怎么地,插了一句。
好一个怕雷的姑娘。
墨瑆睨了一眼一旁的贵妃榻,她最喜欢的就是命人将这贵妃榻拖到游廊屋檐下听雨,雷雨声越大,她看得越起劲。
明知道她在撒娇,他的脚步就是挪不动了。
从方才说了那句话开始,她一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过了一会,没有听到了他没有走动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了椅凳挪动的声响,颜妤知道他留下来了。心情瞬间放松了,将整个人潜进了热水中,将身上的寒意祛除。
在案几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听到了耳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热浪氤氲的水声,与屋外淅淅沥沥、带着凉意的雨声,交融在一起,竟然让他生出了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两人都默不作声,直到听到颜妤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才起身走了。
颜妤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墨瑆的身影,她急忙起身往书房去。
流萤担心她刚洗完澡又出去吹风会着凉,急忙给她披上了一件薄氅。
书房里空无一人,他的一些物什不见了,就连他的盔甲也不见了。
“侯爷何时出征?”她望着冷冷清清的书房,有些怔讼,好半会才找回魂魄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