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听雨轩大门,并没有看到郑氏。郑氏松了一口气,急忙回到香雪斋换了身低调衣服就要去集市。她心中急切,想快些去问问陆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昀此时正仰头站在宅中修剪一棵矮树的枝桠,他最近对养护花草有了兴趣,便买来些相关书籍又去请教了花匠,整日呆在宅中伺候花草。他这边正弄的入迷,却听见了郑氏的声音。陆昀从花草丛中走出来,正见得郑氏一身暗色,四处环顾着。
“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陆昀接过馨儿递来的娟帕,擦了擦手,迎向郑氏。
“昀儿!娘怎么听说齐正要娶周家女了,此事你可知道?”郑氏一看到陆昀便疾步上前,双手抓着陆昀的胳膊。
“娘从哪里听来的?我几日不曾见齐正了,他也没说过此事。”陆昀完全不知道郑氏在说什么,只以为他娘听了什么流言蜚语信以为真。
“娘从你父亲那里听来的,定是不会错的。昀儿啊,娘真担心你啊……”郑氏见陆昀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又听说他与齐正好久不见,心中担忧极了,她的昀儿莫不是被骗了吧。
“父亲那里听来的?娘别着急,待齐正回来我问问他吧。”陆昀此刻不禁半信半疑,陆安贤那里听来的消息多半是真的,可齐正这么做又把自己置于何地,之前所说难道都是假的?
“昀儿啊,娘看此事不用问了,你还是尽快离开齐正吧。且不论他是不是真心待你,就说他娶了亲,你又如何自处?再说,你父亲他怕是要对齐正赶尽杀绝呀,娘今日还听到你父亲派人去查他了。”郑氏见陆昀对齐正情根深种的样子,心揪了起来,她的昀儿做什么要受这么多苦呢?
“娘……”陆昀脑中一团乱麻,他爱齐正至深,最近十多日不见齐正想念得紧,都要放下他狎妓一事,打算等齐正再回来便与他重修旧好。今日郑氏来此却告诉他齐正要娶妻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唉,昀儿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官场之上真情哪比得上利益呢?齐正就算爱你,可是能爱得过权力吗?况且,陆明前日去见了你父亲,你的事情他怕是已经知道了。你不若逃去吧,去哪里都好,别再回来了。”
“陆明回去过了?”陆昀听此神情复杂,陆安贤一定知道了所有事情。他这位父亲心狠手辣,齐正和苏鹤山怕是都讨不了好,而自己作为他手下留情放过的一个妖人,作为陆府的耻辱和污点迟早也要被除掉。
“前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郑氏见陆昀的神色,猜到了几分。陆昀此刻也不再隐瞒,将那日之事细细道来,说完郑氏更是担忧,险些要哭了出来。
“我的昀儿啊,做什么受这么多苦,都怪娘。”
“娘何苦这么自责为难自己呢。”陆昀皱着眉头,他现在心里很乱,没有精力再去安慰郑氏。
“昀儿,娘没办法帮你,只劝你快些走吧,走得远些,再找个老实人过安生日子罢。”郑氏说着心里一片苦涩,还是哭了出来。
原来,郑氏嫁给陆安贤的时候,陆安贤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女子,正是王姨娘。她那时年轻气盛,又极爱慕陆安贤,一心想要让陆安贤也爱上自己。郑氏和王姨娘前后怀孕,王姨娘在她之前产下一女,郑氏信了偏方,日日服药想一举得男,没成想生下来的却是个双性子。这么多年,郑氏看着陆昀受尽恶意,心中的悔意愧疚如同潮水般日益上涨,像要将她淹没。
郑氏泪眼朦胧,想着不久后陆昀也许就要离开建康,再也忍不住,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昀儿,娘是真的对不起你,偏信了那大夫所言,害你如此……娘真的好后悔啊。”郑氏哭得快要晕厥。
陆昀听闻,终于明白为何郑氏从来不让他认命,原因竟是如此。但他也无法怪面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子,她给了自己生命、辛苦养育自己、她无疑深爱自己,他没有权力责怪她。那么,又是缘何如此呢?难道一切都是上天安排,自有一番轨迹吗?他不知道从何处寻找答案。
“娘,昀儿不怪你。世事皆有因果,娘也不必如此自责,想来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吧。”看郑氏快要支撑不住,陆昀硬压下心头烦乱,安慰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