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我回来看你们了。”
父母的墓地在田里,姜白把有些灰尘的墓碑擦干净,放上了准备好的花儿,声音柔和。
“女儿过的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田里只有蛐蛐和夏蝉的低鸣,姜白擦净了墓碑,站起来,看着眼前过世的父母,一种莫名的心酸忽然溢满心头。
几年过去了,父母的脸在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唯一无法模糊的,是那种一家团圆时候的温暖和欢喜的感觉。
只是那种感觉,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们担心。”姜白喃喃道,“你们在下面,也要过的好好的。”
细碎的,有风吹过叶子的声音在回响。
花眠看见姜白眼里的湿润,心里也觉得难过。
“伯父伯母,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花眠站在姜白身边,听见自己开口,“你们请放心的把她交给我吧。”
没有人回答,空气中只有风的声音。
姜白自然也听不到花眠的话。她望着母亲被擦的干干净净的墓碑,久久无言。
她其实有很多的事情很想和母亲说,她遇到的事情,委屈,退学,纵酒,打工,打架,然后……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但是她说不出口,她怕她说出来,地下的母亲会为她担心。
烧了纸钱,做好祭拜应该做的事情后,姜白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的墓碑,这才转身离开。
孤家寡人,满身萧索。
花眠很想牵住女孩的手,然而触碰过去,却只能感受到虚无。
有风声。
姜白停下了脚步,望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温柔的,和缓的,目光。
她回头看,看到的只有父母的墓碑。
闭了闭眼睛,姜白转头离开。
回到了四合院,姜白把院子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只是收拾到熟悉的东西,难免睹物思人。
姜白把院子收拾完之后,天已经擦黑,敛眉,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姜白微微抬起了头.
曾经,有那么一棵高高的树,有着夏日遮挡房顶的繁茂,冬日碎玉琼枝的美貌,从堂屋前抬头往上看,总是能看到它的树枝和绿叶,以及从叶片缝隙中洒下的细碎阳光。
可是现在抬头,只能看到因为黄昏而有些暗的天空,和天边血色的夕阳。
那棵树,早已销声匿迹,成为了只能从记忆里寻找的风景了。
黑发少女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声音轻轻的,若有似无,“花眠。”
花眠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嗯。”
“……”
姜白自然是听不到魂体花眠的应答,只是喃喃。
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她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才慢慢的去了后院。
后院中一片萧索,曾经的大树如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树墩在后院的角落里,从边缘处抽出几根微小的新芽,隐约为后院添上几分新绿。
姜白望着树墩,一种真正难过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点难以呼吸。
姜白蹲下来,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拂过树墩上一圈一圈,因为风吹雨打而渐渐变得模糊的年轮,细细的,密密的,一圈一圈的年轮。
她家的花眠,活了很多很多年。
是她一根一根的数,也数不尽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