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默了默,“你已经找到人了?”
李玄祯也不卖关子了,道:“你呀,书读得多,但对天下事了解得少。江延陵出自永平江府,乃是世家大族,后代并不难找。他获罪被贬后,江家就把他的名字从族谱里除去了。他的儿子,就是江彦。”
陆宁:“……”
李玄祯道:“我当年在书院时,就是因此才对江彦尤为关注。但可惜,他没能继承到他父亲的才华。幸好如今他在军中也干得不错,立过不少功,不然我都要后悔自己看错了人。”他有理由怀疑,都是苏棠的欺压,才把江彦硬生生从从文扭转成从武了。
陆宁:“我记得那时候,你说他是你的远方亲戚。”
李玄祯摸摸鼻子,“这是我随口编的。”
陆宁看他半晌,“你去书院的初衷,不会是为了亲自招揽人才吧?”
男子失笑,“不至于。但顺带着招揽一下还是可以的。”他揉了揉她的发,亲了下她雪白的额头,“主要是为了招揽我的太子妃。”
陆宁心里甜,伸手推他,他便把小人儿整个人都困进怀里,低头吻她嫣红的唇……
这几日似乎把他养刁了,没有她丁香小舌的定时抚慰,他浑身都不自在。回门这一整日,都没好好亲她,这会儿总算又含到了嘴里……
及至假期结束后,他这种不适感愈发明显。为了能时时看到娇妻,吻上那张嫣红唇儿,他一日数次地往返于宸元殿和长乐殿之间,有时候干脆抱了奏折去长乐殿批复。只是很多时候总需要召见臣工,无法完全把公事挪到长乐殿。
陆宁则要清闲许多,把长乐殿逛过一遍后,发现殿中竟然修建了跳舞的地方,整个房屋都是由落地琉璃镜围成,一边跳可以一边看见自己翩跹的身影,实在美妙。
要说星回阁哪儿都好,就是没有可以跳舞的地方。她高兴之余,免不了技痒难耐,独自在里面跳了好久,结束后只觉得酣畅淋漓,整个身子的筋骨都舒畅起来。
另外还有书房、琴房、茶室、花园。长乐殿是专门给她打造的住所,的确合她心意。陆宁平日里几乎不用走出长乐殿。只除了拜见皇上、太后之外。
拖延了几日,李玄祯还是领着她去临华殿拜见了皇上,之后又一起去慈安宫看望太后。
前几日的惊吓已经过去了,太后的气色还不错,拉着陆宁的手甚为热情,李玄祯有要事须得先离开,太后道:“让宁儿在哀家这里多坐一会儿吧,到时候我让人送她回去。”
太子离开后,太后的笑容便淡了些,语气却还柔和,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太子也喜欢你,哀家并不想为难人,但有些事情,还得提点提点你,这也是为了你好。”
“太后您说。我听着。”
“皇上身体不好,太子登基为帝是迟早的事情,他如今年岁也不算小,子嗣一项极为重要。”顿了顿,又道:“我当初见你这般出色的气度和样貌,也不打算给你们找侧妃。可是,你若能早上怀上子嗣还好,不然的话,这侧妃之位恐怕不好一直空悬着。”
“您说的是。”陆宁笑得很温婉,又露出无奈的神情,“只是这事儿说到底取决于殿下的心意,他虽然对我好,但我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太后叹口气,道:“太子如今坐稳朝纲,我也劝不了他。可他这样执着,只会给你增加子嗣的压力。”
陆宁沉默。太后看了看她的神情,又试探道:“我记得你也认得剪儿吧?你觉得这丫头如何啊?”
陆宁道:“不太熟。但太后喜欢的人,想必是不错的。”
太后道:“这丫头命苦,心肠却好极了。她这回伤得这样重,身上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若是不能完全恢复,她一个姑娘家日后可如何嫁人……”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细数起安玉剪的好的,陆宁心不在焉地听着,表面上恭顺,心里已经不耐烦了。
“她对太子一往情深,哀家瞧着都心疼。太子却是个铁石心肠。”她又叹口气,道:“她若是能服侍太子,想必能给你分担不少。”
陆宁也不愿一味装顺从,开口道:“太后,安姑娘的确叫人心疼,但我在闺中时还有不少玩伴,比如沈大人府上的沈姑娘,还有孟大人府上的两位姑娘,也都挺叫人心疼的。殿下日理万机,原本也没有那许多闲功夫放在女人身上,对她们了解都不多,自然也就没有这样一副软心肠。”顿了顿,又道:“至于这次,殿下已经给安姑娘封了县主,对于安姑娘的出生来说,已经是极尽荣耀了,想必安姑娘也该满意了。”
太后愣了愣,也醒悟过来,人家小夫妻同心,并不想听她絮叨,她淡淡道:“这封号是够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太后又给她强调了一遍子嗣的重要,眼瞧着天色不早了,这才放她走。
刚离开慈安宫,就看见来接她的李玄祯。
太子殿下对她总是放心不下,刚把事情办完了,又折回来接她。
今儿是个晴天,但地上仍然有不少残雪,风一吹,仍然冷得很。
两人一前一后,行得很慢。眼瞧着小娇妻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李玄祯忽然停下脚步,让后面亦步亦趋的一干宫女内侍都别跟着了,待闲杂人等都散了之后,他朝她眨眨眼睛,“快些,这么慢,是想叫我抱着你走么?”
小姑娘咬了咬唇,目光闪了闪,忽然飞奔着朝他扑过来。
李玄祯上前两步,在她摔倒之前牢牢接住了她,下一瞬,男人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这地上滑的很,你还跑?”
“你让我快的嘛!”她嘟囔道。
“狡辩。”他敲了下她的脑袋,“走路都不会走,还是我抱着你吧。”
陆宁退了一步,“别了,万一被人看见。”见他一副不赞同的表情,小姑娘又笑了笑,伸手过去,道:“你牵着我走就行。”
李玄祯捏住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样凉?”
他揉搓了几下,把这双冷玉般的小手焐热了些,这才五指相扣,捏紧了往前走。
他们手牵手走在朱色的巷道中,四周寂静无人,远远近近都是雕梁画栋的宫殿楼台,偶有鸦雀扑棱着翅膀飞过,高阔的天幕中留下一道残影。
前面的路,陆宁并不认得。但只须跟着他就好。在这禁宫之中,因为有他在身边,即便身处寒冬,她也不觉得冷。
“太后跟你说什么了?”他问道。
陆宁:“她说你对安玉剪铁石心肠,还不听她的劝。”
李玄祯毫无波动,“这是说我。她说你什么了?”
陆宁想了想,道:“好像没说我什么。”
男人点头道:“那就好。她若对你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推到我身上。反正她也管不到我。”
陆宁唔了片刻,“别的倒也没什么。但她提到子嗣……”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一脸的担忧,道:“我们最近……”她顿了一下,难以启齿,直接道:“会不会很快就有孩子了?”
李玄祯笑,“最近什么?我没听懂。”
陆宁:“你只需要听懂后半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