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地降临,永乐候府也从一片嘈杂声中逐渐安静下来,宾早已经走了,只留下几个丫鬟婆子在打扫院落。
虽然经历了新娘换人的风波,但总算是把新娘子体体面面的送走了。
白氏感觉腰酸背痛,做完最后的吩咐,才由着吴嬷嬷扶着回到了风荷苑。她坐在内室的椅子上,吴嬷嬷小心的给她按摩。
白氏的心里难受的紧,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大女儿就这样嫁给一个户部尚书,还是个花心的主。
可是今日这情形,又怎能由得了她做主。
“夫人还在想大姑娘的事?”吴嬷嬷试探地询问。
她伺候白氏的时间最久,是白氏最为信任的人,她们主仆二人早已亲如一体,这些年,很多事其实都是她在白氏的授意下做的,现在白氏难受,她的心就跟着难受。
毕竟嫡长女本是尊贵,现在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嫁出去,吴嬷嬷知道夫人心里不甘。
白氏重重砸了一下桌子:“都是那个该死的秦念汐!若不是她,汀姐儿又怎会……”
“老奴也是奇怪,今日三姑娘怎就会无缘无故落水,还攀咬咱们大姑娘。难道她察觉到了她毁容那件事,是大姑娘做的?可当日老爷虽然责罚了大姑娘,但毕竟没有证据,她又怎能确定呢?”吴嬷嬷接着白氏的话说道。
“甭管她知道不知道!总之,我才不信汀姐儿会自己看上王家那大少爷!”白氏气急败坏地说道。
吴嬷嬷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是三姑娘自己跳水为的就是让大姑娘顶替她出嫁,那她的心思可就太深了,不得不防啊。”
“不除掉她,我日夜难安。”白氏的眼睛闪过阴毒:“我一定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三姑娘一直都是按照夫人设定的轨迹走的,从没有出岔子,眼看着她脸毁了,那个药再用上,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可谁料她自从脸毁后醒来,整个人就变了,先是把李嬷嬷拔走,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懂药理的嬷嬷来给咱们添堵。”
吴嬷嬷说着手上按摩的动作却没有停,白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她中的是什么邪,我还就是不信了,一个呆瓜,毁了容还能变聪明不成。”白氏轻蔑地嘲讽道。
“其实要老奴说,夫人想要毁掉一个庶女很简单,一是她的清白,二就是她亲事。夫人您可别忘了,您是嫡母,三姑娘现在和王家的这门亲事黄了,您顺理成章的可以为她寻上一门亲事,到时候任谁都挑不出错来。或者找个出府的机会,随便寻个什么人将她办了就是。”吴嬷嬷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桌前,给白氏倒了一杯茶。
白氏眼睛迅速睁开,心里已经有了算计,秦念汐,你给我等着吧。
“其实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三姑娘,而是咱们的三少爷。三少爷已经到启蒙的年龄了,夫人您要跟老爷说说请个好先生了。这毕竟是老爷唯一的嫡亲儿子,也是夫人您的依靠啊。若说真的要上上心的,反倒是三姑娘那个怀着身孕的姨娘,胡医官一走,我们的药就没办法继续送了。”吴嬷嬷提点道。
说起来永乐候府女儿不少,可儿子却是单薄。除去早夭的二少爷不算,就只有苏姨娘的大少爷秦均玖和白氏的三少爷秦均瑾了。
可这大少爷其实严格的来说并非是永乐候府的人,而是从小抱来的养子。那时苏氏才进府不久,永乐候带着苏氏去上香,谁知在寺庙门口捡到了这个孩子。永乐候认为这是祥瑞之兆,便自己抱了回来养在苏氏名下,作为自己的长子。
所以可以说白氏这个儿子才是府中最金贵的,非但是嫡出还是永乐候真正意义上的长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愿意,白氏才在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件事老爷心中已经存了疑影,我们不便再下手了。况且她不过是个妾室,就算生下个男孩又如何与我这个嫡子相争?非嫡非长,不像当时的二少爷还占个长位。我们没有必要管她了,若是再使得老爷和我离心反而不划算。”白氏拨弄着手上的指甲,她一向知道轻重,关键的时候绝不含糊,若不然也不会在府中得势多年。
“再说了,有命生还不见得有命养,若是她真的生下个儿子,产后虚弱死了也不是没有,到时候我就把孩子抱到我的名下,也很划算。吴嬷嬷,你说呢?”
吴嬷嬷对上白氏的眸子,立即会意,嘴角边也带了笑:“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会找好接生婆婆预先备着,时刻关注这玉兰苑的消息的。结果定会让夫人顺心如意的。”
铅华苑这边,秦念汐半靠在床头,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该死,这白天还不觉得什么,怎么这会这样冷:“茗烛,再加点炭火。”
茗烛连忙将炭炉移地离秦念汐近一下:“姑娘,夫人那里给我们拨的炭火少的紧,只能先将就这用这些了。呸,明摆着就是欺负姑娘,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要为老爷节俭,结果自己屋里的倒是足的很。”
若是按照府中庶女的份利给也就罢了,本就不多的炭火,白氏足足又将它消减了一大半,这才引得茗烛口不择言的出口骂道。
“姑娘,可是今日那寒水伤了身子?”周嬷嬷一面给秦念汐重新包个手炉,一面关切道:“都说了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偏要做。”这话听着像埋怨,却是让秦念汐心中一暖。
能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念汀既然想毁我容貌,致我于死地,那我就送她一装好婚事。”秦念汐笑道。
周嬷嬷摇摇头:“姑娘可要仔细着点,腊月的水伤身啊。若是落下病根,有的是姑娘后悔的。”
“是啊,姑娘,你都不知道今天你掉进湖里那会,快要把我吓死了,生怕出了岔子,我连和夫人说话都不利索了,光想着快点说完救你,好几次眼神都差点露了破绽,以后姑娘再这么以身犯险,奴婢可不帮你了。”茗烛后怕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