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都归谁管?”秦念汐问道。
“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一名叫蒙章的小厮守着,不过那小厮贪杯,时常醉熏熏的,对待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不过,好在那仓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况且总的管事还是冯、马两位嬷嬷,所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周嬷嬷略一思考,有条有理地说道。
要说周嬷嬷为什么对这仓库这么熟悉,便是因为庄子上的下人们并不理睬她和茗烛,即使照面,也视如无物,全然当做一缕轻烟,所以有时候常常是她和茗烛自己去仓库取东西。
茗烛年龄毕竟小些,神经有些大条,往往大大咧咧地拿到东西也就完了,不会留意太多,更不会对这仓库的格局有几分在意。而她确是经验丰富,心思缜密,必须将庄子上的事情里外摸透,这样才能帮得上姑娘忙。
秦念汐听完来了兴致,问道:“也就是说,连仓库总的管事也都是那两位嬷嬷的职责?”
周嬷嬷点头:“没错,先前我也诧异,按理来说,她们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权力啊,老奴瞧着这庄子上的大小事宜都是她们一手掌管,那些个下人听她们的话比听我们的话可专心多了。”
秦念汐挑挑眉,开口道:“这倒也不奇怪,冯、马两位嬷嬷为侯府办事多年,资质是老道些。况且这庄子,爹爹素日里并不太管,早就放心地交给她们二人。底下的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这一来二去,大家也都习惯被她们管着了。”
“至于我,不过就是被侯府赶出来的庶女,她们自然打心底是看不起的,落得这样的遭遇,我也能理解。”
“不过,这倒是好办了,周嬷嬷,你去找冯嬷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问她,这事干系不小,请她速速过来见我。”
周嬷嬷脸上出现了笑容,答应了一声,立马就转身出去了。
茗烛在一旁好奇得不行,她探着头问秦念汐道:“姑娘姑娘,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处置冯嬷嬷呢?我看这个老女人,她滑头的很,姑娘您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秦念汐微微一笑,不可置否,淡淡地说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当时是,冯嬷嬷还穿着秀丽的服饰在院子里晒太阳,光芒照着她衣服上的银丝闪闪发亮,更显富贵。正当冯嬷嬷面露满意之情,感慨自己在庄上的权威时,周嬷嬷从远处匆匆忙忙地赶来。冯嬷嬷见周嬷嬷前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这段日子周嬷嬷很少直接来找她。
听周嬷嬷说完此次来访的目的,是秦念汐叫她过去,周嬷嬷更是吃惊,她知道近些日子,庄子里里外外对秦念汐的态度,又瞧着她唯唯诺诺不吭声,以为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所以也自然就放宽了心,都快把这码事忘了。
现在突然要去秦念汐的住处,她还是有些紧张的,而且周嬷嬷传来的话是说,秦念汐有要事要问,这样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想要装病也是不行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周嬷嬷去见秦念汐。
两个嬷嬷左拐右拐到了西厢房,冯嬷嬷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低着头静静等待着秦念汐询问。
秦念汐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仅有的糕点,一句话也不说,阳光洒在并不算精致的绿豆糕点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厢房里安静的氛围,使时间似乎变得无比漫长。茗烛则是立在秦念汐的身旁对着冯嬷嬷怒目而视,仿佛要用自己凌厉的目光将自己近一段时间的不公待遇进行报复。
等了很久,秦念汐也没有丝毫叫她起身的意思,周嬷嬷感觉自己半蹲着的腿渐渐发麻,干脆直接起身。她缓慢地抬起自己有些老迈的身躯,试探性地问道:“姑娘叫老奴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询问?若是无事,那……”
冯嬷嬷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茗烛打断了:“呵呵,冯嬷嬷,姑娘是主,你是仆,我们姑娘都还没有开口叫你起来,你哪里有资格起来?况且姑娘还没有说有什么事情呢,你就想要走,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老奴年纪大了,在庄子上也尽心尽力地干了这么多年,久久长长,就落得个膝盖疼的毛病,实在是无法像年轻时候行礼那样久,这才起身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另外,老奴何曾说过要走的话,不过是希望姑娘有事立马吩咐老奴,也好不耽误了姑娘的事情。”冯嬷嬷被茗烛顶撞,丝毫不露怯,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到底,冯嬷嬷觉得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永远回不到侯府的姑娘,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威严呢?
秦念汐似笑非笑地看着冯嬷嬷,冯嬷嬷这话可说的真漂亮,先是点出了自己这辈子为着侯府鞠躬尽瘁,从而落下了膝盖疼的毛病。又明里暗里说了她秦念汐不懂规矩,让人行那么久的礼。最后还辩解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为了她着想。这样的人,难怪能在庄子上混得风生水起呢。
而且其实她早就观察到了,这府中虽说是冯嬷嬷和马嬷嬷两人掌管权利,但是实际上,冯嬷嬷更胜一筹,马嬷嬷倒是时常依附于冯嬷嬷,关键的时候要她帮忙出头。
所以,她就要拿冯嬷嬷杀鸡儆猴,让庄子上的人都瞧瞧,她秦念汐可不是任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冯嬷嬷这话,可是说笑了,原是我疏忽,我还以为早已让嬷嬷你起来了呢。”秦念汐勾起笑容吩咐道:“茗烛,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请冯嬷嬷坐下。”
冯嬷嬷来的时候对秦念汐还有些惧怕,毕竟秦念汐怎么说还是侯府的姑娘,若是她真的责问起这些天,下人们对她的态度,自己还真不好给她个交代。
可是现在她见秦念汐一幅唯唯诺诺讨好的样子,刚才那点担心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庶女就是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姑娘真是气。”冯嬷嬷坐下后又开始和稀泥:“像姑娘这般的气度品貌,回侯府那也定然是迟早的事情,姑娘大可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