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看着朱厚照,而站在朱厚照一旁的刘瑾差点没一屁股瘫下去。
这……刘瑾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这等于是皆大欢喜,就自个儿触了眉啊!
刘瑾努力地朝张彩挤眼色,想让张彩出面说上几句,可是张彩不傻,这个时候,你出来说任何话,所面对的不只是叶春秋,也不只是内阁的大学士,不只是那些御史,便是连今日站在班中的诸位宗室藩王,便是其他几个国公,怕也未必答应。
没有人知道镇国府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大家却是知道,现在叶春秋所提出的,对那么多人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张彩不敢触这个眉头,所以很聪明地,选择了装聋作哑。
终于,朱厚照很愉快地想通了,似乎……朕暂时也不缺钱是不是?似乎……
他眯着眼睛,然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接着道:“朕没有想到啊。”
先是做了这么一个开场白。
然后他微微仰面,徐徐站起,背着手,踱了两步,显然,以前为了中官,朱厚照是没少背黑锅的,现在他决心不背了。
“朕万万想不到,中官之害竟是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啊。”
他的语气悲痛而有力,当年他就是这样忽悠诸位师傅们的,现在只是情绪照搬办了,道:“先帝将江山交到朕的手里,朕以为祖宗之法,致使弊病丛生,于是让刘瑾开了新政,原以为可以天下清明,可以裁撤掉冗员、冗官,可以效仿先帝一样,建一个清平世界,可是朕看了许多奏报,真是触目惊心,朕……朕真是有错啊,苛政猛如虎,这是王师傅教诲朕的话,朕今日方才幡然醒悟,这些中官,朕如此信任他们,谁曾想,他们竟如此恣意胡为,如此胆大包天呢,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宫中,都代表了朕啊,他们残害一个百姓,即是朕的过失,朕真恨不得下诏罪己,好生检讨自己的过失,传朕的旨意吧……”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肃然道:“立即召回所有中官,废黜新政,对于那些危害一方的,统统都要严惩不贷。”
呼……
这回,是真正的大局已定了。
叶春秋先是挑起了百官对新政的怒火,先行煽风点火,让反新政的力量浮出了水面;接着又收买了宗室和勋贵,使他们也成为了祖宗之法的捍卫者,而在这巨大压力之下,镇国府的分红,成为了压垮新政的最后一棵稻草。
现在……总算情势一面倒了。
没了新政,就没了中官,那些在地方上权柄极大,作威作福的中官,某种程度都是刘瑾和张彩这些人爪牙,叶春秋等于一剑将他们的爪牙都斩断了,而接下来,中官召回,势必要严惩一些人,这些人都是刘瑾的徒子徒孙,可以想象,接下来若是攀咬出了点什么来,那……
叶春秋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刘瑾。
刘瑾已是吓得魂不附体,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控制住了内帑,就控制住了陛下,而显然他失算了,这一跤摔得很惨,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报复,因为此时此刻,报复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想着怎样自保才最重要,他整个人萎靡不振,一下子扑倒在了朱厚照的脚下,惶恐地道:“陛下,奴婢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