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昂首,大义凛然地打断守备道:“等什么?国家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死节,只在今日,而今庙堂之上,豺狼当道,百姓困苦,社稷危如累卵,难道还要封住我们的嘴嘛?我等深受国恩,今日便是报效国家的时候,今日若是不将我打死,我就绝不后退一步,我原料那镇国公只是愚蠢,妄自借马政来误国,谁料他竟黑心至此,勾结厂卫,戕害生员,今日,我与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身后的人听到他的鼓舞,亦是一个个双目充血,甚至有人流出泪来,激烈地喝道:“不错,否则厂卫为何拿人?”
“镇国公害国害民!”
守备不禁苦笑,却只是道:“杨修撰慎言。”
慎言……
杨慎虽然取名为慎,性子却是恰恰相反,他自觉得自己此时已隐约成为了清流领袖了,只怕今日之后,自己在这里的事迹传开,就更不知有多少人要将自己视作是忠臣烈士。
杨慎不屑地朝这守备一笑,道:“国家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慎言什么呢?我等皆为大明子民,深知国有奸臣,怎可罔顾圣恩,坐视不理?呵……难道你也是要为虎作伥吗?还是说,你也得了镇国公的好处?”
他直直地瞪视着这守备,口里的话毫不忌讳,可这番质问,令这守备不禁一时间找不言辞,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对杨慎的不客气有些恼火,偏偏又作声不得,他只当自己是好心劝杨慎,哪里晓得杨慎压根就是拿自己来刷名望的。
这外头吵闹个不休,很快,杨慎越来越激动,在他的领头之下,众人将大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禁卫连忙阻拦,偏偏又动不得粗,结果是僵持不下。
恰在这时,御道上,一队人马已是赶来,不由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
杨慎还看不清来人,可是见有人来,也不在乎,甚至巴不得人越多越好,他声音便更加洪亮了几分,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刘瑾这狗贼,别人怕你,我杨慎才不怕你。还有那叶春秋,行此卑鄙手段,勾结阉宦,其心可诛!”
他话音落下,这一次,却怪异地不见有人附和。
杨慎不由皱眉,回头去看,却见许多人错愕地看向后队抵达了门前的车马队伍。
杨慎还是觉得奇怪,就在此时,只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往这边走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朱厚照,朱厚照骑着马,他非要骑马自大明门入宫,方才觉得不虚此行,几个大臣屡屡劝他,他却依旧视若无睹,在他看来,唯有打马入大明门,自己的关外之旅,才算是圆满地划上句号。
所以叶春秋诸人只好也骑马,这叶春秋便陪在圣驾一侧,其余如王华、谢迁等,亦都尾随左右,还有杨廷和,杨廷和这一路回程,完全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心事。
杨廷和已派人送了书信给李东阳,将事情原委说了,有几分想要请李东阳出主意的意思,可是左等右等,偏偏不见李东阳的回书,这令他心里多了几分忐忑。
好在他毕竟沉得住气,细细推敲,觉得虽然不为陛下所喜,可自己好歹还是内阁大学士,是廷推出来的宰辅,陛下即便不喜欢自己,甚至生出了恶感,只要自己不犯什么大错,倒也不担心秋后算账。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刚刚回来,伴驾进宫,就看到了在此吵闹不休的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