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冷着脸道:“此一时,彼一时。”
“好一个此一时、彼一时。”杨一清脸带嘲弄之色,大笑道:“就是你们,打着这个名义,肆意胡为,以至民不聊生,而今,天下人畏新政如虎狼,这是苛政!拿一个此一时、彼一时来做借口,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搪塞,就可以对得起,那些可怜的生员吗?”
王华气得发抖,道:“怎么就是民不聊生,到底是谁民不聊生?”
“呵……”杨一清却是笑了,语气变得冷静起来:“是不是民不聊生,请人去一看就知。”他朝一个小宦官使了个眼色,这小宦官竟是飞也似地出了殿去。
可是这小小的一个眼神,却是让王华的心沉到了谷底。
还有宦官参与……
这是最细思恐极的事,一个在这里站班的宦官,杨一清一个眼色,这宦官就像是和早就商量好了似的,也不请太子殿下做主,仿佛他是杨一清的奴婢,竟甘心为杨一清去做事。
那么,细细去想,在这些宦官之中,到底有多少是他们的爪牙呢?有多少人勾结了杨一清这些人呢?
再往深里去想,宦官有人与他们勾结,那武官呢?京营里有多少人和杨一清有勾结,还有……禁卫之中呢?
越想,越是令王华寒透了心。
王华开始担忧地看了一眼朱载垚,他到了这个年纪,倒是不介意争下去,反正自己已是行将就木了,无非就是一死报君王罢了。
可若是连宫里都不安全,若京师都不安全,那么自己争下去,太子又会怎么样?
朱载垚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平时虽是显得稳重,行礼如仪,可现在看到这架势,终究还是吓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太后在珠帘之后,几次想要站出来,可是她清楚,自己不该如此不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而自己终究是太后,若是这时候站出来,反而给了妇人干政的话柄。
张太后默默地握紧了已经被汗湿透了的手心,她……要忍耐。
只是,当她透过珠帘,看着局促不安的皇孙,心里一阵的心疼。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别人可以被打倒,唯独她不能被打倒,这一次来势汹汹,绝不只是这样简单,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倒下。
这时候,张太后开始想到了叶春秋了,心里不免浮出了后悔,若是早知当初,在朱厚照的噩耗传来之时,就立即传他带兵入京,或许……事态就不至如此恶化。
可是,她终究还是轻敌了。
此时,她眯着眼,透过珠帘,看到大殿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这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张太后猛地想到了那个听从杨一清使唤的宦官。
对这个人,她倒是有点印象,此人应该是司礼监的,司礼监的宦官,居然成了杨一清的私奴?却是不知,这些人背后使了多少手段拉拢。
这使她戒备起来,很是疑虑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侧的谷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