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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寂静的,是那漂亮女子的一声轻嗤。她侧过头,抬手摘下墨镜,过程中,还趾高气昂地卸了岑闻一眼。
岑闻眼神微动,在看见那人全脸的时候,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眼神暗了下来,吐出两个字:“纪韵。”
那人扭着腰缓步走来,手指划过桌面,然后虚虚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手。
岑闻凝视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摘手套的意图,便也没有拿出揣在口袋里的手,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纪韵被人拂了面子,冷哼一声,手顺势拉开凳子,自顾自坐了下来,然后便瞥见先前被人扫落在地的那搭文件。
她眼神落在那处,很快身边便有手下帮她捡起,大致理了理放到她手中。她接过文件,只扫了几眼,就放到一旁桌上,翘起二郎腿,一手撩了下自己的长发,便蹬着地将椅子转向岑闻。
即便是抬着头看人,也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她靠在椅背上,语气傲慢:“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费我多跑一趟。”
岑闻被她这架势恶心的够呛,听她这话更是懒得搭理。
作出回应的,是莫弈。他已经恢复了以前对外人一贯的样子,尽管脸上还残留着屈辱的红印,脸上挂着正经又虚假的笑容,眼神里却不带一丝笑意,客套道:“傅先生和岑先生现在都很有名气,离婚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纪韵放下腿,转回身,上身前倾,似是有些疑惑,她注视了莫弈好一会儿,莫弈也对她的注视不闪不避。
她重新带起墨镜,神色倨傲,冷冷抛下二字:“随意。”
岑闻却被激怒了,一整天就像个炮仗一样,谁点就炸,就爱跟人唱反调:“我不同意。”
莫弈对他的反应颇为无奈,对着他严肃地摇了摇头。
纪韵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两人,莞尔失笑:“这由不得你。”
岑闻心思一动,威胁道:“我这里可是有很多傅止言某些方面的录像,公开出去应该不太好吧。”
纪韵沉下脸:“最好别给我来这一套。虽然傅止言似乎不在意,甚至想借此把黑锅揽到自己身上,真是笑死人了,把我当摆设吗?”
岑闻微一愣神:“什么?”
纪韵:“你听好了,想放出去就放,但是我绝不可能让这个东西出现在大众视线中。他就算愿意被你毁掉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可能就这样白白浪费?”
放出录像,身败名裂,从此销声匿迹,两人再无瓜葛?傅止言,这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岑闻眯起眼睛,正要开口,却被莫弈呵止:“岑闻,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见莫弈一脸严肃,他沉默下来,却也梗着脖子不愿意离开。
莫弈软了语气,神色认真:“交给我处理,好吗?”
岑闻卸了力气,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瞧着纪韵也只是抿了口茶,不置可否,便压着情绪走出了会议室。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无论结果如何,我和他之间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真相才刚刚被揭开,报复也只开了个头,就算傅止言身败名裂也偿还不了自己遭受的那些痛苦,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至于纪韵,如果她执意要护着傅止言,那么这笔账就连她一起算。
关上会议室大门,他没有立即走开,反而依靠在墙边沉思了好一会儿。隔音良好的门没有泄露里面的谈话,半晌他才离开。
走出大楼时,夜幕已然降临,灯火通明的大楼,和暗色的夜空形成对比。岑闻望向漆黑一片,只零星闪烁着的路灯,内心无故有些烦躁,紧接着心底泛起一阵怅然若失。
满腹心事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暗处有辆隐秘闪着车灯的黑色轿车在缓缓启动。
他唤了司机来,让他把自己送到了那间充满不堪回忆的小平房后,便把人打发走了。他进门开了灯,发现屋子被人收拾的整洁干净,输入密码推开那间密闭的屋子,里面还是一片凌乱,门内外整洁和凌乱泾渭分明。
血腥味已经逐渐散去,血迹也依然干涸,从鲜红的颜色变成深红的暗色。之前特意准备的早餐,也还是散落在地上,散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
岑闻认命地拿了拖把自顾自清扫起来,饭菜倒是还好,打扫到已经干透了的血迹时,却怎么也弄不干净。
到处都有血迹,这么这么多的血,岑闻跪了下来,颤抖着用手去触碰。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那时候傅止言是有多疼,有多绝望。
最后那人奄奄一息了无生气的样子,瘫软在床上,呼吸微弱宛如一具尸体。浑身冰冷,唯一的热源血液,还在不断的滚滚而出,带走身体仅存不多的热量。
岑闻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种痛彻心扉,茫然想着,也许这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
他攥紧拳头,眼神坚定起来,但这件事还远远没到放弃
', ' ')('的地步,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他继续忙碌起来,把屋内收拾干净。
忙完一切后,他关了灯,准备离开,摄像头红光闪现。
他扫向摄像头,往日在这屋内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红着脸喘息着的影帝,痛到惨白着脸还是敞开身体的影帝,百依百顺认打认罚的影帝……他抿了抿唇,暗暗下定决心,这样的景象永远只能自己一个人看到,他绝不可能让这个人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他刚刚把司机打发走,是为了能让自己静一静。但一个人待在有两个人痕迹的屋内实在太过残忍,还是有些做不到。简单乔装了一番后,他打算出门散散心。
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路灯把岑闻孤寂的影子拉的很长。
垂着头走路的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辆不怀好意跟着他的桥车,更感受不到隐隐的危险。
路上空无一人,在过马路时,他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尖锐刺耳的碰撞声响起,他整个人被撞飞,大脑一片空白,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在空中划着弧线落地时,他余光瞥见了这辆全黑的凶手,反着光的玻璃却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人。他突兀地开始想,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傅止言会不会难过。
如果那些事没发生就好了,不,也许,就算发生了,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死的概念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无比的后悔,也无比的留念。他想着,如果这次他完好无损的话,两个人能不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落地后,他由于惯性打了几个滚,脑海中最后的想法尽是傅止言,随后还未感知到什么疼痛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车上的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抬脚踢了踢他查看了下情况,便漫不经心地打电话给人汇报情况,低声应了几下,又俯身扫了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岑闻一个人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身下的血迹不断蔓延,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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