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白知道她在生气,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摆低了姿态与她解释。
他解释清楚了。
但是,这个解释,和他上次的解释很像。
可信度也同样是没有。
落入江千宁耳中,无异于第二次假意否认。
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他不是来找宋时滢。可结果呢?结果是他的助理正在给宋时滢撑腰,给宋时滢换最好的酒店!
这次,他还是这么说。
上次,江千宁差点信了,好在最后他露出马脚,失去了她原先的信任。
这次,有先例在,她哪里还愿意去信半个字呢?
她骄矜地微昂着头,撇开脸去,不听他的狡辩,也不说自己要去做什么。
宋时滢也已经来到跟前,面对此状,她有些无措,低着头搓着手,呈一副并不敢参与他们的纠纷的样子,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纤弱可怜,很容易叫人陡生怜爱同情。
江千宁恶极了她这一模样,移开视线,不欲多看。
陈寄白头疼不已,扫了眼惹事的剧组的人,又瞥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宁特助,只觉得全天底下都在给他设障碍,老天恨不得他把江千宁惹得要与他此生不复相见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他应接不暇。
陈寄白叹口气,想带她去旁边说话。可她不愿意,执拗地想掰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她咬牙道:陈寄白,你放开。
你别生气了,你听我讲,我都能解释。他忍不住长叹一声,都是误会。我真是来找你的,来之前我特地去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从北城千里迢迢地带过来给你吃。你真误会我了。
呵。江千宁冷笑一声,半点信的意思都没有。听他说的什么千里迢迢,她故意道:那可真是太辛苦你了啊,我哪儿敢这么劳烦你啊?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忙活去呗您?
她意有所指地朝宋时滢努了努下巴。
陈寄白揪来那剧组的人:我就是来找你的,是这个人理解错了意思,才带我过来这里。不信你问他我刚发现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正要叫他带我去寻你,没想到一转眼恰巧就碰见你走过来了。
江千宁扯动了下嘴角:那,可,真,巧,啊。
陈寄白:
巧到我晚来一步,你们都能拉着进度条跳到结婚生子了吧?
陈寄白:
没有人能扛得过江千宁的阴阳怪气。
她的嘴皮子可厉害了,怼起人来没有人受得住。
那剧组的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声道歉:真就是陈总说的这样,是我给搞错了,真的很抱歉,江小姐您千万别怪他,都怪我,都怪我,你看我只顾着自己琢磨,都不晓得多问一句的。要是多问一句,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错误来。
江千宁听得懂他们的解释,她只是觉得,这个解释有和没有,倒也没什么区别。
面对他着急的解释,她看得出来,他好像以为他的解释是满分的。
江千宁扯了下嘴角,直视着他的眼睛,只问:所以,为什么别人会误解呢?人家跟你多熟啊,为什么会误解呢?她自问自答:还不是你给的人家误解的信息?他没有问,就知道你是来找谁的,这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陈寄白微微一愣。
他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一层。直到她挑明
剧组的人也是,他原本以为他解释清楚就好了,直到江千宁说完,他才知道自己这是越描越黑。他懊恼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
只有宋时滢,眸光微微亮起。
江千宁无所谓道:所以其实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说这些没什么意思。
她耸耸肩,低头去掰开他的手。
陈寄白有在思考她的话,她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是啊,他该问自己,为什么一个并不熟的人会直接带他来找宋时滢,而不是江千宁。
他怎么会没有问题呢?这些分明都是他的问题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接踵出现,不知不觉,竟是已经这样多了么?
换作以前,全天下谁人不知他跟她第一好呢?
他一出现,就有人主动告诉他她在哪里,反之亦然。
这才过去多久,局面竟然都已经变幻成了这般?
陈寄白心下微惊,但性子使然,他没有再做什么苍白无力的解释,只诚恳地问:你要去工作吗?我陪你去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烤鸭,还有茶点,排了很久队才买到的。
很多错误,现在多说无益,倒不如事后好好地去改正弥补。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揪着错误辩解多言的人。
他现在就只想,多做些什么,离她近一些,尽力地恢复与她从前的相处模式。总不能再任由她把他推走,然后他们之间,就越走越远。
可是他说的话,对江千宁已经不起作用了。
她不要他买的东西,就算他买的东西再好,她也不要。
她现在就是想要他离她远点。
就只是想要离他远点,而已。
你们吃吧。多谢了。她垂下眸,回首拉住柚子的手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