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毓庆宫的宫门打开,福寿看见自家王爷拎着一盏兔子灯站在门前,兔身圆润,憨态可掬,他神态自然,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福寿微微吃惊,但很快的收敛了情绪,伸手便要接过:“王爷,我帮您拿吧。”
赵彻摆手淡道:“不用。”
福寿:“……”
他收回手,神色恭敬的跟在赵彻后面,忍不住用余光瞟了那盏兔子灯两眼。
瞧着自家王爷护着的模样,福寿心中止不住的疑惑,这盏兔子灯很珍贵吗?如此朴素的纸糊灯,王爷素日瞧不上的。
或许是一时兴起吧……
直到第二天,福寿发现这盏憨态可掬的兔子灯被四平八稳的摆在了卧室的小桌上,与一向冷淡肃静的毓庆宫格格不入,他才真的信了这盏兔子灯很珍贵。
第33章 调侃
宋乐仪回了宫,并未马上入睡。
小姑娘身着月白的亵衣,一头如缎的青丝披散在肩上,抱膝做在床上,阔敞的裤腿下一双如玉的足轻搭在床沿。
宋乐仪红唇抿着,看表情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金银财宝俗气,山水字画他也不喜欢,骏马好弓他更是有一库房,宋乐仪人生第一次因为没有拿的出手相送的礼物而烦恼。
忽然,她想到了上辈子赵彻的配刀。
把柄刀身光滑如镜,刀刃锋利可削铁如泥,通体漆黑泛着寒光的青影刀。
青影刀是赵彻从蜀国带回来的,她记得他那时爱不释手,几乎从不离身,而在去蜀国之前,他一直用的是剑。
剑行王道,刀行霸道,赵彻挥刀时显然比用剑时更有气势,宋乐仪眼神一亮,扬唇笑了笑,愈发觉得可行,便打定主意要送他一柄好刀。
敲定了要送何礼物的事情,宋乐的仪神情便懈软了下来,她松了胳膊,转身翻入柔软的床榻上,乌黑的眼眸盯着头顶的纱幔,久久没有睡着。
床边立着的美人抱烛的铜灯仍然亮着,这是她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入睡了也得点上一盏灯,直到天明。
偌大的寝殿空荡寂静,宋乐仪难以入睡,便不可控的开始胡思乱想,烛火轻晃间,映的她投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微微晃动。
微弱的烛光减弱了她眉眼的明艳,愈发柔和无害,宋乐仪倏地坐了起来,翻下床踏了一双木屐,往隔间的书房去。
她摊开一沓纸,抽出了先前已经写满字的那张,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后,又重新抽了张新的宣纸,开始提笔写写画画起来。
上面写的是她在白狄的所见所闻,包括粮仓兵器马匹以及风俗习惯等等,还有就是请表哥多多留意翟牙之子翟争,如若遇见立即斩杀之类的话语。
直到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宋乐仪方才揉着酸痛的手腕放下笔,她将几张纸吹干,小心翼翼的折好装进信封里,又用蜡封好,信封上写着:英国公亲启。
虽然她写的是六年后的白狄,和现在的白狄必然有所出入,但大体上总归是不会变的。
宋乐仪也不知道这些能帮到魏长青多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杀了翟争,但若能在翟争登位之前,制造些麻烦来阻拦一二分,也不枉她递信一回。
至于如何与魏表哥解释,到时候便胡编乱造说是有人指点便好,他再疑惑不解,也不可能猜出她是重生而来的,何况魏表哥寡言,想来也不会过分追究。
做完这些,宋乐仪满意一笑,眉眼舒展了许多,伸手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揉着干涩的眼睛,翻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第二天一早,宋乐仪被孙姑姑喊醒,混混沌沌起身。
孙姑姑伺候她净面漱口,穿好衣服后便开始为她梳妆打扮,一双巧手摆弄起她的头发,很快便梳好了一个双髻。
铜镜中隐约可见小郡主眼下的淡淡乌青,孙姑姑往她发间插了一只蝴蝶钗,一边不禁心疼道:“奴婢知道郡主学习刻苦,但总要注意休息才是,夜间读书伤眼,郡主日后莫要如此做了。”
宋乐仪早已经清醒了,听见孙姑姑如此说,便知她是误会了,小姑娘软软的笑了下,也没解释,胡乱的“嗯”了两声应付过去了。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展颜笑了笑。
铜镜中的小姑娘生的娇艳,一双眼睛黝黑灵动,微微上扬的眼尾带着几分媚意,如今年幼还不显,等再张开一些,必是一位风姿卓越的美人。
*
明心堂。
苏易盯着赵彻的右手上缠的层层白纱,神情调侃:“子川兄,你这手怎么了?”
赵彻的手随意的搭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抬眼道:“被咬了。”
“被咬了?”苏易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语气颇为耐人寻味,似乎能透过白纱看见那后面的齿痕。
苏易笑了笑,朝赵彻挤眉弄眼:“是那个小美人给咬的啊?”
赵彻神情平静: “一只猫儿。”
苏易不信:“你昨个不还是说看兔子去了?怎么又变成猫儿了?”
“猫兔一窝没听说过?”赵彻神情坦然,仿佛说的真的似的。
“……”
苏易一点都不信,被猫咬了一口能有多严重,何至于包成这样,不外乎是被人咬的,子川不好意思露出痕迹罢了。
想到是人咬的,苏易便忍不住想歪了,总不能是他宫里的那两个小太监咬的吧,他想来想去,愈发觉得觉得是女子。
那个小宫女?还是他那表妹夷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