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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逢君问这铁公鸡:“以后打算怎么说?”
徐心诺道:“‘拖’字诀呗,以前该给抚养费的时候,老赵就是这么糊弄的。”
徐心诺一直觉得,“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句话,不像编的,应是许多人的经验之谈。
比如赵广平当年跟小三再婚以后,按照法院判决应该给他的抚养费,一开始还能给到,后来就渐渐没有了,问就是因为跟新老婆吵架,工资放在定期存款里,手机银行不会操作。
后来徐春华说你省省吧,差你那点臭钱。
然后就果真再也没给过。
徐心诺说:“老赵不信我手里没钱,说到底盯上的还不是我妈的钱袋子。可我这个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有什么挣大钱的本事?指望出点dna就能从前妻那薅钱,想得还挺美。我看他自己家又置车又置房的,想给老母亲看病,慢慢卖就是了,遗产爱给谁给谁。”
回去路上,徐心诺没再睡觉,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庄逢君正好开到一片工厂区,见前方全是平坦大路,便问徐心诺:“你要不要练练车?”
路上不见行人,车辆寥寥,蓝天,田野,厂区,仓库,空荡得仿佛世间只剩他们两人。
徐心诺心里一动,难得同意了,绑好安全带,才又犹豫着提醒:“我可好久没摸了?”
“没关系,有
我呢。”庄逢君说,“遇到紧急情况,我会帮你拉手刹。开吧。”
徐心诺全神贯注又小心翼翼地踩下油门。
庄逢君是个好司机,当乘客也还不错,不怎么喜欢发表高谈阔论,随便徐心诺怎么拿他的车练手,哪怕在红灯路口熄了三次火,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等到下一次绿灯亮起,这回总算顺利过了路口,徐心诺慢慢找回一点肌肉记忆,动作越来越熟练,驱车飞驰,心旷神怡。他精神上轻松了一些,还跟庄逢君聊起了天。
“你放心,我不会傻乎乎地去揽一摊子事的。”徐心诺说,“我奶奶那边,就算出于人道主义,我最多也就是去道德绑架绑架老赵,让他自己的妈自己管。”
“好啊。”庄逢君说,“这主意不错。”
“我就是有点感慨,人这一辈子,变故说来就来。”徐心诺又说,“你以前不是见过我奶奶吗?现在完全认不出来了。老赵以后会不会变成那样?我老了会不会变成那样?”
“所以大家结婚的时候,都要宣誓的。”庄逢君说,“不管这个人贫穷或疾病,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1
“背得很熟啊你?庄逢君,你居然还这么浪漫。”徐心诺诧异地说,“那也就嘴上说说而已。现实生活里,实际都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那可能因为……”
话刚说了半句,车身猛然震了一下,然后不停抖动。徐心诺一下慌了,庄逢君一把握住方向盘,帮忙稳住方向,往后看了一眼:“别怕,大概爆胎了,你别急刹车,慢慢停下来。”
徐心诺冷静下来,听从他的指示,慢慢把车停到路边,又依言打开双闪。
庄逢君从后备箱拿出停车板,摆到车后一段距离,然后走回来做检查。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是一颗长长的铁钉,换胎即可,但他车上没带千斤顶和备胎,隻好还是叫了保险公司。
做完这一切,两人能做的只有在安全位置的树荫下等待救援。
徐心诺蹲在路边念叨:“我就知道,我一开车就没好事。以后我再也不碰车了。”
庄逢君也蹲下来,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没事。开车在半路上抛锚,很正常的。”
这小树又细又长,可怜巴巴的,根本提供不了多少阴凉。时近秋天,下午斜照的太阳依然很有威力,晒在脸上,一会儿就蒸出一层油。徐心诺其实还是略有忐忑,毕竟对很多男人来说,车是他们
的第二任老婆,也不知庄逢君是不是其实已经在嫌弃,碍于面子才不肯说。
想着想着脸上一凉,庄逢君从车里拿出一瓶水,递到徐心诺面前。
两个人在马路牙子上坐着休息。
徐心诺喝了口水,重新开机,发现小群里彭家乐和马小跳正在圈他,叫他出去搞三人约会,他隻好如实讲了自己怎么样不幸地被撂在了荒郊野外。低头聊了一会儿,一抬头,庄逢君不知有意无意,正用身躯给他遮出一小片阴影。
这个细节,却无端把另一个毫不相关的情景带回徐心诺脑海中。
……
那可能是小学三四年级左右,新雨过后,徐心诺曾在庄家的花园里发现一隻巨大的蜗牛,足有半个手掌那么长,在花坛上趴着,还是活的,浇一点水就会伸出触角。
徐心诺激动得像什么似的,不让任何人动,一连几天,都要跑到庄家看看它还在不在。
直到过了一周,外头又下了一场雨,这次却是瓢泼,把人困在室内不得外出。秦玲和保姆都叫徐心诺雨停了再出去,
', ' ')('徐心诺却坐立不安,不知道蜗牛还好不好,会不会被雨水衝走。
后来还是庄逢君带他出去看了。白茫茫的雨帘里,徐心诺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找那隻不知所踪的蜗牛,庄逢君无奈地打着一把很大的伞,撑在两人头顶,不知陪了多久。
雨下得实在太大,为了遮住他,庄逢君隻好也在旁边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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