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年,这一年,两人十二岁,楚宴被送至万安观。
须知,万安观是道观,公孙止是观主,当时已是花甲之年的他,相貌看起来竟分外年轻,乍一看也不过三十多岁而已。而观中上至长老,下至仆役,总共百余人口,此观中人非出家,被世人称作居士。
送楚宴去这里,无疑是楚长临的意思,楚长临认为他性格闹腾不安分,于是让他去观中修身养性,学学武,顺便增加些阅历。
临走之前,楚宴还特地向夏明懿告辞。
他特地换了一身新衣,面上浮现忧伤,与夏明懿难舍难分般道:小的承蒙七殿下几年来关照。今日与七殿下一别,不知何年再相见。
夏明懿心下祈祷:但愿永世不要再见!
小的走了。
楚宴一顾三回头,却见冰冷的某人笔直的立于殿前,纹丝未动。
小的真走了。楚宴再次回头。
夏明懿在他转过头来的同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嘴上像赶苍蝇似的驱赶道:怎么这般磨磨蹭蹭!要走赶紧的!
七殿下~楚宴几步跑回来,有欲要与之抱个满怀的架势,不想下一刻已被夏明懿一手抵开在一步之外。
楚宴欲抱被拒,不由一愣,接着面上凄然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勿须记挂小的,小的还会回来的。说完赴死一般扭头大步离去。
夏明懿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这一年,两人十五岁。
楚宴回京参加科举考试,两次复试大展身手,最后一举问鼎,被南夏王封为襄北牧。
襄北与京城隔江而望,楚宴这一去便是两年,两年来,他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那张冰山脸。
又是两年,两人十七岁。
两年来,楚宴因性格八面玲珑,官场可谓是如鱼得水,屡次建功升迁,直到次年被升至为左司马。
而被封司马那天,正好赶上夏明懿几天后的生辰。
那天是腊月初,当他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夏明懿时,夏明懿正在正厅接待宾客,此时他一身白衣胜雪,颈边是贵族御用的白色狐毛大领。薄唇轻启,鼻若悬胆,眉如墨画。
比起儿时,如今的夏明懿差点让楚宴根本不敢认。
夏明懿脱去了以前的稚嫩,如今风华正茂,容貌不单单只是秀气,而是超越了男女相貌的美。而这种容貌,这种风仪,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楚宴站在院中像尊雕像一样,远远的注视着。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夏明懿几年后的长相,想象的样子几乎都与女子接近,可是,他没想到,当年那个秀气阴婺的小家伙居然可以长成这番模样,简直惊为天人!
不过想想自己,仪表堂堂,有棱有角的脸也是相当俊美,虽比不上他,但在南夏怎么着也能排个前三吧,嗯,这么一想,心里庆幸些许。幸好幸好,否则还真没底气跟他站在一起了。
忽而,有个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
门外那位,已经站了好久了,难道不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知道楚宴怕什么吗?
A.怕爹
B.怕黑
C.怕老公不见了
D.以上全占
第4章 质问
楚宴回过神来,信步走了进去。夏明懿作为主人还没说话,他已自行入座。
夏明懿对他这番无礼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命人斟茶倒水后,端起手边的白瓷茶碗,用茶盖拂了拂水面上的茶叶,淡淡开口道:楚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楚宴面上一笑: 陵安王居然还记得下官,下官真是荣幸之至啊。
夏明懿抿了口清茶,回忆起昔日种种噩梦一般的情景,不由嘴角轻轻一勾,不咸不淡的道:自然是记得。
楚宴笑了笑,忽然觉得一晃几年,有些物是人非。寒暄了几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锦缎缠裹的红木盒,笑着放到夏明懿的面前:今日是你的生辰,里面的东西是下官亲手所做。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夏明懿低眉望着案上的那只锦盒,微微愣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等他开口,楚宴已经抢先一步站起身,告辞道:下官还有事在身,便不多做叨扰了,告辞。
楚宴一走,夏明懿本来打算让人直接把东西扔掉,但眼睛在那木盒上注视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缓缓打开来。
盒内是一把样式普通的折扇,乍看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仔细看,这扇面上似乎有画着图案。
夏明懿正猜测是俗不可耐的花花草草,亦或是几行故露文采的诗词佳句,可当他缓缓展开那扇面时,却怎么也没想到,白净的扇面上,竟画着两个跃马扬鞭的少年。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白衣翩飞,相视而笑......
夏明懿凝视片刻,不知其意,刚想叫下人拿去扔掉,蓦地手上动作一顿,想了一下,还是命人收了起来。
这边,楚宴仓皇自陵王府出来以后,到现在手心还在冒汗。
为送夏明懿这件礼物,他没少绞尽脑汁,花费心思。最后踌躇了好久,才决定送这把折扇。
这扇面的图案确实是他亲手所作,至于为什么画两个骑马的少年,说起来似乎有些滑稽。
有一日他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于是头脑一热,便将梦里的情景画了出来。或许,夏明懿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其中缘故吧。
彼时楚宴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越想越是尴尬,越想越觉得别扭,包括方才匆忙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在心里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