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岫用指腹抹去她的泪珠,温声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他并非有意毁诺。我不是丹修,在丹道上,造诣不如萧灼,如今心结解开,你是否愿意拜入乾山?”
徐月沉默了许久,哑声道:“宗主希望我去吗?”
“由你抉择。你若去,在乾山有人欺负你,我会为你讨公道。你若不去,我收你为徒,依然教你炼丹。”
“小月,不要活在别人的期待里。”
自记事起,徐月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要听话”“要忍让”,从未有人教过她为自己活。
徐月一头扎进云青岫怀里,声音哽咽却坚定:“我想留下,我想留在流云宗。”
云青岫将瘦弱的少女揽住,弯了弯眼眸,打趣道:“如萧宗主所说,咱们是个来路不明的宗门,你留在这,条件可没乾山好。”
徐月抬起头,看了看云青岫,又看了一眼目光沉沉盯着她的裴宥川,少年眸光虽阴沉,却没有杀意,只有烦躁不悦。
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浸过泪的眼眸弯弯,璀璨动人。她语气坚定:“不会的,没有比流云宗更好的地方。”
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为四洲八城中最厉害的丹修。
让仙门百家看见,流云宗就是最好的。
…
九道比试结束,仙门大比进入第二阶段——
宗门混战。
符合条件的弟子皆可参与,随机对战,赢了便下一场,输了便淘汰。
这一场关乎仙州天骄榜排名,亦是各宗门荣耀象征。
可今年出了个不讲道理的变|态。
各宗宗主与长老唉声叹气,心道今年天骄榜魁首是没指望了。
谁知,大赛当日,他们的眼中钉悠闲坐在观战台上,气定神闲往门中两位弟子身上押了大笔灵石。
消失的笑容又回到了众人脸上。
青铜钟声回荡,水镜接连亮起。
大赛开启。
水镜旁,悬着实时变动的积分榜单与淘汰情况。
大赛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看头,参与的修士众多,只有到后半日,滥竽充数的被筛出去,才会渐渐好看起来。
云青岫下完注,往摇椅上一瘫,以扇掩面,睡着了。
观战台上的议论声议论声就没停下来过。
云青岫迷迷糊糊睡醒一觉,徐月已经坐在一旁了,见她醒来,及时端来一杯热茶。
“感觉如何?”
丹修不擅正面对战,徐月刚修道不久,修为不高,因此参赛前,云青岫特意让她只当去吸取经验。
徐月面上不见气馁,眼眸亮晶晶道:“师尊,我这昨日炼出一锅废丹。对战时不小心砸了一颗出去,对方就被炸飞淘汰了。”
云青岫:“……”
先不说废丹为什么会留在身上,谁管能把人炸飞的叫废丹啊!
“还有吗?给为师看看。”
徐月掏出一枚黑得发亮的丹药递给云青岫。
云青岫挥手凝出结界,然后将其往里一扔。
“砰——”
观战台轻微晃了晃。
“怎么回事?地震了?”
“炼丹炸炉了吧。”
“说起炸炉,那流云宗弟子真是邪门,掏出一颗诡异丹药,竟将我宗内弟子炸飞了!”
云青岫看徐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努努力,以后咱们仙州也能用上核|武。”
说不定,几枚“核|武”丹药下去,无间渊也能被移平。
徐月听不懂云青岫在说什么,但她认真点头:“师尊,我会努力的。”
云青岫看了眼积分榜。
大批名字已经飘红,是被淘汰状态。
裴宥川赫然在第五,名字后跟了一串夸张的数字,那是被他淘汰的人数。
水镜中,白衣少年站在四方擂台上,手持灵剑,眨眼间又将一位对手挑飞。
他的名次又进一位。
观战台上的众人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走了一个变态的,又来一个。
这流云宗简直就是妖怪窝,没一个正常人!
没有被淘汰的弟子所剩无几,都是仙盟九宗这一辈的天骄。
下一场,必会撞上。
合欢宗宗主的面色有些阴沉。
按水镜中的战况,下一场与裴宥川对上的,极有可能是合欢宗弟子。
那是合欢宗近百年来最出色的年轻弟子,甚至能与乾山弟子和剑宗弟子一较高下。
少年持剑站在四方擂台上,幻光波动,下一位对手匹配成功。
来者腰佩合欢宗玉牌,身穿紫红校服,正是那日在灵宫门口公然讽刺流云宗的青年。
林青阳很诧异会在这遇到流云宗弟子。
但他牢记宗主给的任务,在混战中挤入前三,在天骄榜上占一席之地。
“请道友赐教。”
寒暄刚落,一道长鞭破空扫来。
水镜外,有许多人更看好林青阳。
一个是筑基修士,一个是金丹后期,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水镜内,白衣身影在炫目银光中游走。
众人议论纷纷。
“流云宗的怎么不交手,光躲有什么用。”
“那可是用东海蛟龙筋练的法器,合欢宗宗主请乾山宗主亲自锻造的,他手中那灵剑,对上一绞便碎了。”
“这样的法器,不是欺负人呢?”
“嘿,谁叫人家是合欢宗呢,有钱背景硬。”
只有林青阳知道,他的每一次出鞭,都擦着少年的衣角过去。
并非他在戏耍对方,而是对方在明晃晃戏耍他!
灵力渐渐被消耗,林青阳操纵这银鞭本就有些吃力,屡屡不中,他又气又恼,恨不得把裴宥川大卸八块。
“唰!”
又一鞭落下,朝着裴宥川的脖颈狠狠卷去。
狠辣得毫不掩饰。
少年似笑非笑弯了弯唇,游刃有余地前撤一步,银鞭再次落空。
下一刻,璀璨灵剑擦着银鞭,以锐不可当之势直刺林青阳。
第21章 护短
四方台上,银芒与剑光如万点寒星倾泻而出。
合欢宗宗主的神色也越来越沉。
任谁都看得出来,林青阳灵力不济,已经逐渐落了下风。法衣破损,长发还被削去半缕,好不狼狈。
剑光再一次扫来,在林青阳右臂留下一道汩汩流血的剑伤。
近身时,少年似笑非笑,看林青阳如看勉力挣扎的蝼蚁。
他彻底确定,裴宥川就是蓄意戏弄他。
只要裴宥川想,随时都能将他逐下台。
可偏偏要让他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
林青阳已经无暇思考为什么一个未结丹的修士能这样作弄他,连番的戏弄使他怒火中烧,屈辱和不甘逐渐化作恶毒的恨意。
一个寂寂无名的破落小宗,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