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守宗修士折损大半。
北洲下了一场大雪。
因为魔潮进攻北洲,仙门百家都汇于此,云青岫一剑诛灭大半邪魔,玄元宗与合欢宗也像收到什么指令,开启千里阵离去。
修士们疲惫不堪,在疗伤,在休整,或与同门聊起死而复生的玄微仙尊。
忽然,一簇血花出现在茫茫白雪中。
接着,第二簇、第三簇……
曾服用过仙药的修士双眼闪烁红芒,对同门无情出手。
…
厮杀声遥遥传入后山禁地。
魔主身影逐渐遁入虚空,他愉悦大笑:“同门相残,好一出大戏。”
“待本尊取得魔主传承,仙州、阴鬼蜮,都是将是天魔一族的囊中之物。”
“云青岫,你是要来阻止本尊,还是救他们?”
时空扭曲,受刑台上只余下一丝荒息波动。
系统在识海里崩溃大喊:“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明明不是这个走向的呀!”
它还在不停碎碎念:“按以前的时间线,旧魔主应该被好好压在后山,然后、然后只需要对付新魔主,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云青岫冷静道:“所以,他就是任务目标?”
系统一卡,犹犹豫豫:“按现在来看,大概是……如果你不去阻止,一旦他得到初代天魔之主的传承,就无人能挡,仙州会彻底陨落。”
它声音黯然:“宿主,时间线无法再次回溯了。”
云青岫遥遥望向血流成河的北洲,魔主给了她一个火车难题。
那里,有她的挚友、同门、弟子。
云青岫沉默不语,灵力在指尖凝聚,瞬息落成千里阵,目的地无间渊。
千里阵只亮起一瞬,随后黯淡。
整座北洲的千里阵传送点被掐断了。
此刻御空过去,需要两刻钟。魔主在后山禁地里蛰伏数百年,刚刚交手,云青岫便发现他的修为比她还高出一线。
两刻钟,恐怕来不及了。
“系统——”
自从被魔主戳破邪魔身份后,裴宥川便一言不发,他忽然道:“师尊要去无间渊,弟子有办法。”
裴宥川身上的修士气息消失,无边无际的荒息中,一双幽红眼瞳绮丽悚然。
他刻意避开云青岫的视线,将鳞尾压制在体内,揽住她的腰,一脚踏上受刑台。
魔主消失的地方逐渐出现荒息弥漫的漩涡。
刹那间,横渡四洲,无间渊旁的罡风扑面而来。
合欢宗与玄元宗修士形似提线傀儡,木然聚在此处。
兰灵月站在他们之间,笑容款款:“来得比我预想的快呢,师姐。”
她的笑容转瞬即逝,阴恻恻下令:“拦下他们!”
鲜血泼洒,染红无间渊旁的土地。两宗修士不惧伤痛,忠诚执行兰灵月的命令。
云青岫与裴宥川穿行在众多修士间。
她甩出一击灵潮,将数个修士砸飞,对方鲜血狂喷,但表情木然再次施法。
“宥川,能不能让他们脱离操纵?”
裴宥川正要拧断一人的颈骨,顿了顿,最终只是把人扔出去。
“……可以试试。”
阴冷无形的丝线从裴宥川指尖游弋,接连刺入所有修士识海。
他们的识海混沌一片,都凝聚着一颗如红晶的物体。
裴宥川命令道:“止戈。”
修士们动作一缓,面露痛苦挣扎之色。
两道神识在识海里相抗。
裴宥川眼中幽红之色更盛。
“今日,谁也别想入无间渊!”兰灵月神情狠厉,手握金铃剧烈晃动。
铃声一响,原本挣扎的修士又恢复木然,不知疲倦冲来。
云青岫越过他们,一道剑光凌然挥下。
兰灵月精心养护的长甲与金铃一同坠地,随后被云靴一脚踏碎。
一击灵潮拍向兰灵月的心口,她斜飞落地,又瞬间被藏玉剑贯穿肩头钉在地面。
珠钗迤地,向来被捧在云端的大小姐狼狈极了。
兰灵月握住剑刃,不可置信瞪向云青岫:“你敢伤我?你杀了我爹爹,你怎么敢伤我!”
云青岫冷冷道:“你敢动扶光,我自然敢伤你。”
“兰灵月,你还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后山禁地除我与老宗主,唯二能进的,就是你。”
“是你利欲熏心,引狼入室祸害整座仙州!”
兰灵月尖利咆哮:“是你……都是你!是你亲手杀了我爹!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去后山采玉栀花给师兄,有什么错!”
一些片段吉光片羽掠过。
谢倦安并不喜欢玉栀花,喜欢玉栀花的人是她。
云青岫没有时间细想,抽剑转身,朝无间渊一跃而下。
…
无间渊由初代天魔之主陨落后的身躯化成。
这里凝聚着世间最浓郁的荒息,以及四处游荡的邪魔。
他们大多浑浑噩噩,互相吞噬,直到足够强大,诞生出灵识,有朝一日就能爬出这不见天日的深渊。
传闻中,初代魔主的传承在无间渊尽头。
沧冥从这里孕育诞生,自他有意识起,就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此处。
他吞噬了无数同族,并在无间渊尽头看见了一团瑰丽红光。
无间渊里的邪魔都说,那是魔主传承,尝试得到的邪魔都失败了。
沧冥觉得他就是那个天命之子,生来注定要成为魔主。
于是,他满怀期盼触向传承。
沧冥失败了。
但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阅历太浅,没有功勋,得不到魔主认可。
因此,他爬出了无间渊,在仙州掀起血雨腥风,想要解开阴鬼蜮的封禁,一统仙州大陆。
可恨半路杀出一个青衣女修,将他镇入剑宗后山。
禁制铁链重重加身,沧冥的怨恨与日俱增。
凭什么修士就能行走在这片大地上,魔族就要夹着尾巴龟缩。
同为此方世界的生灵,如此不公!
有一日,后山闯入一个俏丽少女,手里采了一捧玉栀花。有禁制在,她看不见沧冥,只埋头挑选开得最漂亮的花朵。
沧冥在她身上闻到了浓烈的喜欢,以及……一点非常浅淡微妙的嫉妒。
修士真是一种虚伪的生物,感情总是复杂又不纯粹。
当看见她腰间的玉牌,沧冥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小姑娘,你在为谁采花?”
轻柔声音像世上最美好的梦。
少女怔怔开口:“给师姐……师姐生辰,她喜欢玉栀花。”
“你嫉妒她?”
“不、不……我喜欢师姐,我没有……”
那声音含笑道:“你嫉妒她。”
少女喃喃低语:“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师姐总是那样厉害,总是保护我,我好没用……所有人都喜欢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