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怎么样。
于是,孩子们嘻嘻哈哈,一拥而散。
他磨了磨牙,有些咬牙切齿:“……师尊。”
宽袖半挽,素白手腕递到他面前。
裴宥川一怔,与云青岫四目相对,随后拾起那只小花环,缓缓套上素白手腕。
云青岫轻晃几下,浅笑道:“如何?”
花环松散圈在腕间,晃动时,会有浅蓝花瓣落下。
他忽然生出一些阴暗黏腻的心思,笑意幽深。
“很适合师尊。”
…
深夜的村子四野寂静。
村长领着村民们为远道而来的贵人收拾出一个闲置小院,裴宥川亲自收拾了一番,为屋内更换添置了不少物件。
房屋虽然简陋,用具都很精致。
宽敞床榻挂着软薄云影纱。
轻纱垂落,隐隐可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攥住雪白脚踝。
一只花环圈在脚腕上,晃动不止。
浅蓝花瓣已落了大半,铺在床榻上,碾过时留下深深浅浅的汁液。
直到花瓣掉光,动静仍未停歇。
云青岫一脚踹去,气息急促,怒道:“有完没完!”
昏暗中,裴宥川眼尾泛红,眼睑下的红痣像被水浸润过,无比勾人。他俯身凑到云青岫颈边,撒娇般轻蹭。
“师尊答应我一件事便结束,好不好?”
他嘴上在撒娇,动作却凶狠。
云青岫头晕目眩,艰难缓过一口气,强硬拒绝:“……不行!”
“师尊还没听是什么,为何拒绝?”
素白指尖在他紧绷的背脊上留下几道红痕。
她咬牙道:“不管是什么,总之不行。”
裴宥川抬起头,黑眸泛着水色,可怜兮兮道:“我只是想赠师尊一样礼物,这也不行吗?”
云青岫不语,回应他的唯有从齿间泄出的几声轻喘。
修长手指勾住花环轻轻摩挲,花瓣已掉光,只剩青绿草茎。
他的眸光晦暗不明,声音柔和蛊惑:“这东西配不上师尊,换成金镯,再缀上一枚金铃,这样才相配。”
“……”
这小兔崽子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云青岫沉默片刻,坚决道:“想都别想。”
昳丽面容泫然欲泣:“师尊……”
她无情打断:“哭也不行。”
裴宥川不罢休,嘴上黏黏糊糊在撒娇,动作一次比一次凶狠。
落满床榻的浅蓝花瓣被用力碾过,更多的花汁浸湿了锦被。
云青岫被搅得目眩神迷,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恍惚间似乎胡乱应了两声。
…
第二日时,云青岫收到了一份礼物。
两枚细细的金镯,刻有蛇鳞纹路,以一枚金铃串起。
晃动时,两枚金镯叮铃碰撞,金铃响声泠泠。
裴宥川满眼期待,眼巴巴道:“师尊昨夜已经答应我了。”
云青岫迅速将其塞入乾坤袋,微微一笑:“没错,所以为师收下了。”
呵呵,收下又不等于会戴,小兔崽子还是嫩了点。
裴宥川愣在原地,不甘又委屈:“师尊……”
云青岫悠然从他面前路过,心情甚好:“愣在原地做什么,来办正事。”
所谓正事,指观察耕地的种植生长情况,以及询问村民常见作物的产量。
雾青身影行走在田野间,时而半蹲采摘,时而与田中村民交谈。
裴宥川紧随其后,安静记录。
这样的场景,与久远的记忆重叠,让他觉得恍然。
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游历的日子。
秋日将至,田间正忙碌。
云青岫路过看见都会随手帮一把,裴宥川不愿她做这些事,总会抢在前面去。
他本想动用法术,被云青岫制止。
“身体力行,才算有诚心。”
裴宥川只好亲自动手。
烈日下,少年挽起衣袍,赤足陷入泥地,面容冷峻,正在拔除田中杂草。
几日下来,村民对他的印象从很护着阿姐但脾气不好的小郎君,变成了面冷心热、乐于助人的小郎君。
村民们只要遇到他,便会极其热情打招呼。
小院门口时常多出村民们送来的土特产。
走访调查了几日,云青岫大致摸清了阴鬼蜮的作物种植情况。此界数千年前也属于仙州,只是因天魔之主降临才与仙州分隔。
阴鬼蜮中,有修炼天资的魔族不到半数。剩下半数,都是需要吃饭的普通魔族。
这里所种的,基本还是仙州原有的作物,依赖灵气生长。虽然经过漫长的时间演变,产量仍很低。
云青岫挑了十来株秧苗移到院中,让裴宥川放出荒息包裹。
一炷香后,秧苗陆续蔫了,只剩一株还苟延残喘。
它被单独留下。
按着云青岫的指示,裴宥川同时放出荒息与灵力,黑紫丝线与灵息缠绕秧苗。
秧苗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云青岫端详片刻,继续道:“以稀薄灵力催长。”
裴宥川依令行事,微弱灵光放出,秧苗缓缓抽穗成熟,穗谷较往年的饱满不少。
云青岫单独装起这把穗谷,远望村庄片刻,收回视线道:“该去下一处了。”
离开时,村民们感激万分,各种农蔬果子都往裴宥川手里塞
孩子们眼泪汪汪拽着他的衣角,将竹蜻蜓、草蚂蚱见缝插针塞进一堆东西里。
“哥哥,你以后还会来我们村子吗?”独眼女孩举着一朵蓝雪花,眼巴巴看裴宥川。
裴宥川回首向后望去,朴素车架帘子半挑,云青岫坐于车内,面容恬静含笑看他。
那朵蓝雪花随风微微摇动。
他回身捏住那朵花,扯了扯唇角,没有回应。
朴素车架缓缓驶离石桥,金铃之声远去。
女孩第一次见裴宥川对他们笑,怔怔看着,直到车架彻底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
“娘。”她抱住妇人的胳膊,“哥哥看起来不太开心,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妇人抱起她,用脸贴她的额头,安慰道:“小郎君不是笑了吗?笑了自然是开心的。”
女孩懵懂点头:“哦。”
…
南荒域,荒主府。
短短时日,只剩残垣断壁的荒主府已然重建。
朴素车架停在正门外。
两个面覆黑甲的侍者持刀上前,凶恶威慑:“荒主府外,车架禁行!”
白衣少年缓步下车,挑眉问道:“哦?南荒域如今有荒主?”
侍者长刀直指少年,怒喝:“哪来的村夫! 新任荒主是钟氏家主,谁不知晓?”
钟氏?
哦,是那日大殿议事的主角,收拢了南荒域残余魔卫,自封为王。
在此之前,钟氏在南荒域素有恶名,强征贡岁,一年才过半,双桥村已被强征了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