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低着头,双手抱着木盆,过道两头只挂着两盏灯笼,暖黄的灯光在长长的过道中变得幽暗无比。
她轻轻摇头,身子紧挨着栏杆,从杭奕眼前走过去。
杭奕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摸不清女儿家的心思。
他也不敢有逾越的举止,也只是看着‘幼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去往了后院。
后院空旷,青石地砖往上泛着潮气,裙裾衣角上的暖意被潮气侵染,冰凉凉的。
沈默一脚蹬在高树枝上,借力跳在墙壁上,翻身跃了下去。
她往后退了几步,望着屹立在清幽月色下的安阳客栈,如黑沉的云雾压抑在心底的沉重,枷锁,也在这一刹那渐渐消散。
——一个月后,西凉再见。
她希望有这一个月时间的沉淀,可以平息自己的浮躁的心,也希望谢章能清醒一点。
安阳客栈外是一大片林子,沈默奔跑在竹林里,等跑出去后,头上都冒了一层薄汗。
她趁夜敲开了一家成衣铺子,女掌柜揉着惺忪的眼睛,开门时便看到伸在眼前的一锭银子,登时困意去了大半,“姑娘,您想要什么料子的衣裳,小店一应俱全,您随意挑选。”
沈默往两边看了眼,越过女掌管挤进店铺,“准备两套男装和一匹马,要快。”
她把银子抛给女掌柜,女掌管笑眯眯的抚了下手掌,“好嘞,您稍等。”
她速度果真极快,一刻钟的时间便备好了。
沈默裹了束布,换上黑红相间的劲装,一根黑色的系带束发,其余的墨发散散的松在身后,她背着包袱走出店铺,掌心握住马鞍一跃而上。
女掌管靠在门柱上,双臂环抱在身前,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娘子慢走。”
“驾——”
一声低喝,马蹄声践踏在地上,朝着安阳城外驰骋离去。
……
客栈里幽静无声。
杭奕守在门外,许久不见幼容打水回来,他跑去后院,发现空无一人,又想到幼容方才低着头,挨着栏杆走过时,心头猛地一跳!
当初在淮王府时,明妃就玩了这一手,他竟是不长记性!
杭奕赶到三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二爷,公主恐借着幼容的装扮偷偷跑了,属下不敢擅闯公主房间,特来告知二爷。”
房内传来几步脚步声,紧跟着房门从里面拉开。
褚桓径直走向隔壁屋子,伸手推开房门,看到榻上躺着昏迷的幼容时,眼底刹那间覆上了凛然的冷佞。
桌上放着一张宣纸,被青瓷茶盏压着。
褚桓走过去拿起宣纸,看着上面的内容,竟是冷冷一笑,“好!好得很!”
——沈将军!
他倒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宗禄与长孙史听见了动静,来到隔壁的屋里时,便见褚桓神色冰冷,柔暖的烛光在他眼底都透着森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