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是一个人出门,也没有目的,就是跟着脚下的路随便去走走停停,莫名其妙又到了胡八刀在打绳巷的老宅。
当初商泽忆见到当街杀人,评论白鹿城过于野蛮,毫无伦理道德,胡八刀才故意带着他来这里讲了当年他祖父的故事,希望商泽忆不会对白鹿城带上偏见。
但终归是生于金楼这样的纸醉之国,观念教化都不相同,那日虽因为胡八刀的故事对白鹿城有所改观,但其实心中却仍有芥蒂,那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拔除。
今日故地重游,商泽忆与邪思相融,与那日心境早已不同,再想起胡八刀说的故事,他跳脱出了往日一味的善良思想,扪心自问,若自己只当个游戏人间的闲散人,是喜欢白鹿城的至简无为,还是其他所在的伦理枷锁。
他其实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无法逃脱桎梏承认。
责任、规则、道德、目光,正因为这世界太过于不自由了,所以他才会逃离金楼,白鹿城虽然危险又放纵,但不可否认,这里才能诞生真正自由又有趣的灵魂。
挥剑斩尽遍身锁,仍我遨游上九天。毋庸置疑,他是喜欢这座城,喜欢这种真正自由状态的。
商泽忆正视自己的内心,忽然他感觉到了两股与自己性命相交的能量,在他敞开心结的同时与他产生了联系。
一股在白鹿城之内,一股在南方。
这是小世界?
商泽忆体内心砰砰乱跳,似乎是回应这两股能量,心晶能量冲脑,他脑中剧痛,又浮现了那道被剥了皮的血色人影。
与此同时,在白鹿城主府的深处,白海愁离群索居的草庐,在草庐之下有一处平静了二十多年血池,在这一刻不复平静,池中激起龙卷,有一股怨念冲天而起,怨气直达九天,却被草庐的阵法禁锢,永世留于内中。
怨气猛烈拍打着阵法禁锢,引得草庐不稳震动。
草庐由此异相,对于草庐底下的怨气白海愁并不在意,他遥看南方,有些惊讶。
老白鹿化作人形毫无形象地坐在白海愁身旁,一边啃着价值不菲的百年老参,就像啃普通萝卜一样,一边看着被震得乱七八糟的草庐喋喋不休地跟白海愁发牢骚:“当时就该直接杀了那个年轻人,现在好,封印里的东西感受到他了,开始冲击封印了。”
白海愁在短暂的惊讶后恢复了正常,他剑宇星眉,气度更是雍容华贵,老白鹿活了一千多年,侍奉过无数任的城主,每任城主都是人中龙凤,但无法否认,白海愁仍是历程龙凤的城主中最卓绝群伦的一位。
对于这位气度渊雅的城主,老白鹿是有些怕的。
白海愁看向老白鹿,老白鹿自觉就闭上了说了不停的嘴巴,只敢吭叽吭叽地咬着老参,故意发出声音表示不满。
白海愁知道老白鹿在抗议什么,他不想解释,只是莫名说了一句:“你说,当年商韬未完成的事,会不会被商泽忆完成了?”
老白鹿愕然,当年之事,他是见证者更是参与者,当年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商韬,他所行之事,即使老白鹿也不由仰望与尊重。
“他不是商韬。”老白鹿放下手中的老参,穿过窗户看着天上的太阳说。
当年最耀眼的太阳,终归是已经消失了。
“是啊,幸好他不是商韬。”白海愁说。
他抬手一抹,草庐又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