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大臣们都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光。
而立于众人之前得肖墨,此刻微微垂着头,虽是一派惬意从容的姿势,但也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是紧抿的薄唇,似是可以窥视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复杂非常。
“谢父皇。”肖临与肖祈见皇帝如此动作,一时间都有些受宠若惊。
“继冷大将军南蛮大胜后,两位皇儿此次出征北戎,不仅率军凯旋而归,还让北戎归顺百越,定下互不进犯的《应天会盟》之约,年年来贡,岁岁来朝。这连年征战早让百越不堪重负,苦不堪言。此次大胜,实在是一场及时之雨,百越之幸,朕心甚慰!”
“父皇谬赞,儿臣们愧不敢当。”肖祈和肖临说着,又欲行礼。
可是却被皇帝抬手微微挡住,“你们不必如此多礼。”说着他环视大殿一圈儿,不由蹙眉:“朕听闻此次应天之战大胜,斋月楼主月云生居功至伟,怎不见他在此?”
“回父皇,月楼主半路便与我们分别,似是楼内有要事急办,儿臣自作主张让他离开,故今日不能面圣,请父皇降罪。”
肖祈说着便跪下请罪。
皇帝剑眉微皱,不过是片刻的思索,便又是笑着道:“不过是不凑巧,九皇子何罪之有,起来回话吧。”
“谢父皇。”见皇帝没有仔细追究,肖祈悄悄松了口气。
“两位皇儿与月云生此次为百越千秋大业立下大功,朕当重赏。”皇帝伸手拍了拍两人,重新踱步回到皇座前,慢慢坐下。对于赏赐,皇帝早已考虑多次,后面不过也是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赏赐着哈赤去办后,皇帝笑看着文武百官:“百越近来连番大捷,理应普天同庆。朕已命皇后在今夜于承泰殿设下庆功宴,特许众卿今晚携女眷共同出席,犒赏三军,同贺凯旋。”
众臣纷纷谢恩。
接连说了许多话,皇帝似是有些倦了,眉目间难掩疲惫,见安排妥当,便退朝了。
散朝之后,众臣皆是松了口气,但又有些不安。眼见着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他仍绝口不提太子之事,先前有大臣试探性地上奏,却被皇帝一一留下不发,让众人更是议论纷纷,一时间也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百越皇帝肖启正这九位皇子之中,当数肖墨与肖临两人最为出色,文治武功皆是一等一的好,而肖墨更是得到了杜相与冷大将军的青睐支持,处事成稳大气,为人谦和有礼,皇帝也因此频频垂青于他,近来更是将许多政务交由他处理,在九子当中一时间风头无两。大臣们甚至一度以为,过不了多久,皇帝就会下诏令,立肖墨为太子。可没想到,皇帝却迟迟未有动作。而肖临,原本大臣们都以为他此番北戎一战会功败垂成,却不想最后竟绝处逢生。今天看皇帝的态度,更是暧昧非常。这样看来,这太子之位,最后花落谁家,一时间还说不定。还没有站队的臣工们,此刻都有些举棋不定。
故而下朝之后,肖临早已被众臣团团围住,纷纷恭贺他大捷而归。肖祈倒是乐得轻松,早早便退到奉天殿的一角,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疲惫不堪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众臣的肖临。
期间肖临本指望肖祈能帮他应付一下众人,但发觉那人一下朝便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顿时无奈之极,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上。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个庆贺的臣工,肖临早已唇焦舌燥,见肖祈这才施施然不知从哪个地方朝自己走来,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肖祈笑盈盈的给他递上一碗冬藕莲子汤。
诧异地看着他,肖临接过一饮而尽,这才好了点,摇了摇碗:“九弟,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方才大皇兄被众臣围住,臣弟让沈大海去御膳房弄来的。”肖祈笑眯眯地说道,“臣弟一向不善言辞,刚刚辛苦大皇兄了。”
“不善言辞……”肖临深谙肖祈的性子,此刻也懒得与肖祈争辩:“罢了,看在这冬藕莲子汤的份上,算九弟你还有点良心。”
“臣弟就知道,大皇兄向来都是如此不拘小节,心怀宽广。”
“九弟,你那迷魂汤省省吧,少来。”肖临看了肖祈一眼,这九皇弟无事献殷勤,必定是有事相求:“说吧,到底何事?”
“那个……要怎么说呢。”肖祈似是有些羞涩,吞吞吐吐,竟半天也没说出口。
“……”肖临一时间被镇住,简直像是发现了新事物,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九皇弟,愣了许久之后才扶额道:“九弟,这神态,实在是不太适合你。”
“是吗?”肖祈失望地撇了撇嘴:“沈大海明明说还不错,竟然骗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竟然害我方才还特意练习了许久。”
“……”肖临掩面。
“大皇兄。”
“九弟,你有话就直说吧。”本就疲惫不堪,肖临来来回回被折腾几次,此时便直接道:“只要不难办,为兄一定应允你。”
肖祈顿时抛弃那副羞涩的小表情,期待地看着肖临:“大皇兄,为了出征北戎,我恳请父皇把婚期延期,所以便推到了一年之后,哪里想到……”
哪里想到他们如此之快便收服北戎!简直失策!
“所以,你想让父皇把婚期给改回来?”肖临低头沉思片刻,“这倒是也不难办,不过你之前不是不愿与那卫国翁主成婚么?怎么现在又变了主意。”
肖祈厚着脸皮道,感慨道:“此番出征,我早已看破生死,既然无法改变结果,我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肖临无语,肖祈这么说,要是让卫翁主知道后,又不知是何番光景,“所以,九弟你觉着成婚之事……”
“当然是越快越好!”肖祈飞快地接上,“最好是明天就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肖临哽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此事就拜托大皇兄了,臣弟实在是不好意思向父皇开口。”肖祈破是惆怅地仰头看着碧蓝的天际。当初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慨慷激昂,现在又灰溜溜回去求改婚期,简直是打脸。
“好。”肖临想了想,此事倒是不难办,便一口应允下来。
肖祈听了,顿时喜形于色,抓着肖临便是连连道谢,惊得肖临以为肖祈这几日没休息好,累极了才让他的行为如此异于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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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肖祈分别,月云生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与梓炎、苍驹等人回到斋月楼在长安的驻点。可他才刚走进客栈,在众人惊呼中,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朝自己扑来。
下意识侧身躲开,怎料那东西也是灵活,竟在空中硬生生翻了个身,还是扑到了他身上。它的力气极大,月云生一时没稳住身形,差点被它扑倒在地。
“白狼王?”月云生险险伸手抱住那毛茸茸的白色东西,低头定睛一看,竟是不久之前他和肖祈救下的白狼王!
白狼王伸出爪子,在他脸上轻轻一拍,然后便挣脱他的怀抱。四脚着地后,它甚是高贵冷艳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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