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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司家。
明亮宽阔的大厅中,数盏精致的玻璃吊灯悬挂于天花板,散发出的暖黄色灯光笼罩了整个大厅,却仍然压抑不住空气中隐隐浮动着的沉重气息。
身穿黑色管家服的高大男人站得笔直,如同劲松般立于主位前。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在他的眼角留下了不少痕迹,而那稳重温和的神态气度却如同上好的佳酿一般,愈发地香醇迷人。
目光在那低垂着眉目的青年身上来回扫过,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是开口轻声唤道。
“少主。”
“……您又去北区那边了?”
坐在主位上的黑发青年并未回答,只专注地把玩着放在腿上的某个东西,眉头微微蹙起,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果然还是这样……
在司家多年,宋卓对这样冷淡的反应早已见惯了,他也本该知趣地闭嘴的。
可他实在无法看着自己向来呵护爱戴的少主变成这样。
老爷已经走了四年,少主这种失了控的行为却非但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愈演愈烈,也越来越让他揪心。
内心几度挣扎,他还是挺直了背,咬着牙继续说了下去。
“太危险了,您不应该闹这么大的,虽然其他几个区的力量并不足为虑,可若真的惹得他们联起手来,场面还是会有些棘手…”
不动,不看,不言,宋卓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而且…如果老爷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不希望……”
“别提他。”青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向来淡漠的眼眸下暗潮涌动。
果然,只有提到老爷……
宋卓低下头,终是选择了沉默。
“……是。”
气氛如实质般地凝住,两旁站立的侍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将那人的怒气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座上的人却冷不丁地再次出声。
“把这个洗了。”
右手微晃,之前还在手中把玩的东西便被抛向了一旁,他略微顿了一下,目光闪烁,像是在考虑什么,“……然后送到我房里。”
“啊?好、好…”站在一旁的女孩手忙脚乱地接住,将其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
“少主…这是?”
先前还如同罚站一般的管家目光一扫,嘴角隐隐有点抽搐。
之前还没注意,现在一看样子,难道…不,肯定不会是他想的那种东西…少主怎么会带那种东西回来……
青年,或者说司家的现任少主司昭,闻言看了看女孩怀中的东西,好看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点迷茫。
“……板凳。”
应该吧?
……
宋卓的嘴角已经挂不住了。
……所以真的是那个玩意吗?!
有谁能想到,他们冷酷无情、寡言少语的少主,竟然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里……
捡了一条板凳回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吗?
……或许他真的应该加紧安排少主的下一个治理疗程了。
然而就在宋卓急急忙忙地去联系风先生的时候,某个应该接受治疗的人的房间里却发生着这样的对话。
“叫什么?”
“……”
“不说话?”
“……”
未得到回应,司昭便微微俯身,凝视着桌上的阿凳。他墨色的双眸像海一样深沉,灯光映在他眼中,海面上便洒落了点点细碎的星光。
“就这么不愿意?”
先前清冽的嗓音刻意低了下去,带着些许不悦。
刚洗过的半长黑发还滴着水,细小的水珠顺着湿发尖滑落,有几滴洒在了阿凳身上,让它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讲真,阿凳快委屈死了。
……亲祖宗诶,它明明就有说啊,只是你听不到而已啊!
诶,不对,既然如此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当时它会被发现啊!!
……是它摆的姿势不对吗?
顺势在桌边坐下,司昭伸手摸上那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奇怪板凳,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温软的触感、光滑的肌理,还未散去的清淡香气……
消失了。
那种日日夜夜,烈火灼烧般的痛楚、那种无法克制的想要摧毁一切的嗜血杀欲……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指间传来的淡淡暖意。
他睁开眼,眉目舒展。
就在这里。
他的药,他的因果。
抓住了。
阿凳看见那个人慢慢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让它莫名地感觉有点发凉。
“没关系,你迟早愿意说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记住两个字。”
手指在凳身上慢慢勾绘,滑过的地方像被羽毛扫过,有点发痒。
“司昭,
', ' ')('掌司的司,日月昭昭的昭。”
“我的名字。”
言罢,那个人缓缓靠近它,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嫣红的嘴唇上下触碰,缓慢而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记不住,就把你腿打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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