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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凳缩在厉遥怀里安静如鸡。
不敢动不敢动。大佬打架,伤残板凳哪敢冒头,毕竟随便一点小火花就能结束它短暂而心酸的一生。
不过他们刚才说啥,阿桃几岁来着?喔五万三千……什么,五万?!
板凳僵硬式惊恐。
所以这么久以来,它一直以为的小姑娘应该是阿桃…祖、祖宗?
毫不客气地将厉遥搭在长椅上的腿踢开,阿桃嘟着嘴在旁边坐下。“什么嘛,才不是祖宗!我只是在蛋里待得久了一点,真算起来还没满两百岁,还是幼年期呢,你可不能乱讲话。”
“所以说她是小貔貅呀。”厉遥也挠了挠阿凳,笑得阿桃想一口咬死他。
行……行吧。
两百岁也够个曾奶奶辈分了,它决定以后对阿桃敬重一点。
多年以后,当阿桃回忆往事时,她都会想起这个辣眼睛的下午。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几乎成了她午夜惊醒时的噩梦。
那天,她本想一把抢过阿凳跑路,但奈何实在打不过厉遥,只好不情不愿坐在一旁看着厉遥撸板凳,自己却手头空落落,没有一点点小板凳的温暖。
但是看着看着,阿桃不觉得冷了,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坐立难安。
至于为什么?因为那臭花妖实在是太矫情太做作了!
明明一巴掌能扇飞八个壮汉,却偏要歪在那里装娇弱,哼哼唧唧地缠着抱着阿凳就算了,他甚至还敢说自己受了好重的伤要阿凳给他吹一吹?!
阿桃当时就震惊了。
要不要脸?你那道“好痛好可怕的伤口”再过两分钟就愈合了好吗?而且都这么厚颜无耻了,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一剑捅死邪祟时受伤惨重,头发都断了好几根呢?!
……可以,他还真说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心灵饱受摧残的阿桃终于忍不住聚力一拳砸在厉遥脸上,趁着他躲闪时拍了一股风在阿凳身上,将同样处在崩溃边缘的可怜小板凳送离了现场。
然而好久未曾感受过的高空飞行让阿凳生出了一种熟悉的窒息感。
不是,为什么它都修仙了怎么还是恐高?!这一点都不符合设定啊!!
而在修炼场的上空,一道光芒疾速划过,快得连目光都捕捉不住,只看见一条长长的淡粉尾痕。
正在低头蹲马步的一个小孩不由得抬头望天,语气颇为兴奋,“那是谁啊,好快,真是羡慕啊。我什么时候才能飞得那么快……”旁边那青年看着厉师姐扫过来的目光,赶紧一巴掌将那没眼力的小脑袋摁了下去,“别走神了,厉师姐看着呢,快低头蹲好!”
“咻”
正伏案看书的风凌涧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未来得及抬头看便扬手一挥,什么东西便“啪叽”一声咂在了书架上,顺便稀里哗啦地震倒了一堆书。
接着风凌涧抬头与阿凳两两相望。
三秒之后,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震惊与不敢相信。
我(你)都干了什么?!
……
回过神的风凌涧起身赶快将阿凳从地上捞起来,软着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呃,阿凳你没事吧?”
好疼,好委屈。
阿凳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它竟会被风先生下毒手,尽管这事儿是它“偷袭”在先,但它也不是自愿当飞来炮的啊。
为什么生活总是那么残酷。
“阿凳,真的很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风凌涧见阿凳不出声,似乎还在气头上,目光便渐渐黯淡了下来,满脸都写着了歉疚和自责。
阿凳最看不得风先生这样的神情,连忙蹭了蹭他,顽强地表示自己尚且建在。
哎没事!不怪你啦,刚才有点疼,但是我现在觉得还挺……
“咔嚓”凳面裂了一条缝。
……挺好的。
裂缝瞬间蔓延了阿凳大半的身体。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阿凳眼泪快下来了:……我会死吗?
风凌涧默默地给阿凳来了几发治愈之光,希望能抚平它心灵上的创伤。
“应该……不会?”
阿凳含泪望天。
……啊再见吧这个世界。
好在虚惊一场。
但真相也让阿凳很难接受。
什么叫它又把自己给吃撑了呢,还撑得裂开了?怎么会呢?它是这样不知道节制的小板凳吗?!
但风先生摸着它的裂痕极其认真地对它表示,事实就是这样,而且后果相当严重。
……行叭。
但是它就真的要从此卧病在床,哪也不能去了吗?倔强的阿凳试探着蹦了两下,果不其然,身体里传来了“吱嘎”一声以示警告。
嗯……好像是真的快散架了,而且刚被勉强补上的裂缝又有了蔓延的迹象。
阿凳不挣扎了,看了看已经黑透了的天色,努力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希望
', ' ')('能借此抵御屋子里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寒意。
从来到这的第一天起它就睡在风先生的床上。
其实也不是没有婉言谢绝过,毕竟和司昭同床共枕的日子给它留下了太深的阴影,哪怕它知道风先生是个好人,和司昭那个王八蛋一点也不一样,但灵魂深处的创伤并不是那么好磨灭的。所以它拒绝得情真意切,态度坚决,哪怕是面对风先生为难困扰的样子也没有动摇。
它默默告诉自己,它不是不想靠近风先生,只是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然而,当夜晚真的到临时——
适应,适应什么?!它没说过!呜呜呜风先生,求求你抱紧我,再紧一点!
阴影什么的能御寒吗?不能!它此刻只想躲进风先生温暖的怀抱里当一条不求上进的小板凳。
阿凳终于懂了,为什么风先生当时表情那么微妙,并表示假如不和他一起睡的话可能会有一点冷。……这是一点吗?这是亿点点!早知道能冷到冻死板凳,它还要什么这该死的倔强?!
在阿凳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风凌涧也洗完澡向这边走来。
“阿凳好些了吗?”
他换了一身白色睡衣,上衣扣子却没有系上,只象征性地拢了拢,动作幅度稍大时便会露出光裸的胸膛。
风凌涧躺上床,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小板凳楼进怀里拍了拍,“我给这间屋子设置了暂时的结界,包括阿桃也进不来。我会尽快回来,如果实在无聊的话……尽量忍一下吧。”
阿桃也不能来吗?小阿凳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风凌涧点点头,“对,尤其不能让阿桃看见你。刚才我已经告诉她最近不能来找你了。”
???为什么?那它岂不是会好无聊?
“因为…”风凌涧神色微变,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让阿凳明白它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阿桃本体是貔貅,我设置的结界除了不让别人进来之外,大部分是为了遮掩你的气息。你裂了缝,身上的灵气太过浓郁,阿桃年纪还小克制不住本性,可能……会忍不住想吃掉你。”
阿凳呆住了,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满脸亢奋的阿桃张着血盆大口朝它扑来,边跑还边喊“阿凳你别怕呀,我动作很麻利的痛一下就好了,你别跑呀!”……好了,它懂了。
寂寞算什么,请千万离它远点不!要!过!来!
见阿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风凌涧也放下心来,关了灯,敞开睡衣将阿凳抱在怀中。带着幽香的温暖怀抱驱散了阿凳身上的寒意,又体贴地用灵气护着它的伤口不让它觉得难受。阿凳觉得它实在是需要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感动。
风先生……
风凌涧轻轻嗯了一声,手臂松开一点力度,“压到阿凳了吗?”
没有啦。
真?木头脑袋?阿凳非常努力地在组织语言。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不用…”风凌涧见状便想说这没什么,却被阿凳制止了。
我当然知道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啦,毕竟风先生人那么好……但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风先生你救下我带我回家,又让我认识了很多朋友,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阿凳想了想,又说道:虽然我什么也不会,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不过如果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的话,尽管告诉我就好,我会努力做到的。
黑暗中,那道身影似乎微楞了一下,在阿凳忐忑的等待中,它终于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带着笑的温柔声音,“嗯,我知道了。阿凳晚安。”
不,你说错了。
我想要的东西,你当然能给我。
但是阿凳……你真的愿意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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