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飏风又斟满了一杯酒,对着郑助理微笑道:“这杯酒小易祝郑助理永远年轻漂亮,光彩夺目。还是老规矩,我干了,您随意!”
郑助理眼波流转,妩媚地一笑:“小兄弟嘴真甜,这杯酒我也就干了吧。”
易飏风挨着往下一个一个地敬酒。因为资历浅,人又年轻,所以每杯酒都是别人随意,他干了。
快走完一圈时,他的脸已变得绯红。
赵远远心里着急,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小易,别只顾着喝酒,吃两口菜。”
易飏风推开她的手,敬了黄经理身边的王工一杯,又倒满了酒举到赵远远面前道:“远远姐,跟你喝酒是我小易人生最大的乐事。这杯酒我干了,你,你喝茶就好。“
赵远远看易飏风说话舌头都打转了,还一个劲只知道喝酒,不由恼道:“小易,快坐下来,你也喝杯茶,别再喝酒了!”
易飏风“嘿嘿“一笑,挨着赵远远坐下,替她挑了一只虾放到碗里:“你,你多吃菜。咱们来之前不就都说好了嘛,你只管吃菜,喝酒,喝酒有我呢。”说着又端起酒杯就要往嘴里灌。
赵远远气不过,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将自己面前的茶杯硬塞到他手里:“喝茶!”
易飏风眼角一弯,红着脸咧嘴笑道:“远远姐,你这是在关心我?”
赵远远还没开口,就听秦奕羽冷声道:“小伙子姓易对吧?来,既然易工喜欢喝酒,我就敬你一杯。”
易飏风虽然有些醉了,脑袋却还清醒,立即起身端着酒杯语无伦次道:“谢谢秦董事长,谢谢秦董事长,这杯酒我干了,干了。”说完一口喝了杯中的酒。
刚要坐下,就见秦奕羽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小伙子挺能喝的,那咱们再干一杯如何?”
易飏风一杯酒下肚,站都快站不稳了,却仍然往自己的杯子中加酒,嘴里胡乱应道:“好,好,再干一杯——”
赵远远心中莫明火起,狠狠地抬头瞪了对面的秦奕羽一眼。
今天自从秦奕羽进了包房,她就一直垂着头,眼睛看向别处,从始至终都躲避着他,
这时她猛地抬头直视过去,才发觉秦奕羽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种目光好熟悉,看似冷冰冰的,却又像隐藏着熊熊烈火,一下就让她心慌意乱起来。
正有些发愣,旁边的易飏风突然侧身弯下腰去,“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赵远远连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易飏风,着急道:“小易,小易你没事吧?”
黄经理皱眉道:“年轻人不知深浅。王工,你快扶小易回宾馆休息。”
王工架着易飏风向门口走去,赵远远马上拎了包跟着他们走在一边,走了两步才想起回头对黄经理道:“黄经理,您们慢慢吃,我也先回去了。”
黄经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转头对秦奕羽陪笑道:“不好意思啊,秦董事长,让您见笑了。我马上让服务员打扫干净,重新上几个菜上来。”
王工将易飏风送到化工厂总部招待所的房间里,就又回沙湖酒店陪人去了。
赵远远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洗漱了一番,才发现今晚根本就没吃到多少东西,肚子一阵比一阵饿。
她草草穿了件外套,来到宾馆楼下想要找些吃的。谁知北方的商店关门早,已经没有熟食卖了。
她在宾馆外面溜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卖店,买了两块蛋糕,一瓶果汁酸奶,边喝着酸奶边往回走去。
“远远,”突然一个有些暗哑的男声响起,有些熟悉又有些不真切。赵远远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远远——”这一次声音更加近了,也更加真切,赵远远将喝了一半的酸奶塞进塑料袋里,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
只见街边的行道树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迈着熟悉的脚步,正快速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月色之下,那张白净如玉的脸曾经无数次地在自己脑海中出现,却从未像此时这样的真实,这样的离自己越来越近。
赵远远张圆了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奕羽?你不是在酒店吃饭吗……”
秦奕羽在赵远远面前站定,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神情。
赵远远听到自己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响,她捏紧手中的塑料袋,强自镇定道:“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你,你也住化工厂总部的招待所……”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来人猛地揽入了怀中。
身子倾斜的时候,赵远远眼里全是头顶深蓝的天空,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秦奕羽紧了紧怀抱,随即用力一带,将赵远远按在旁边高大的行道树干上,用手狠狠抬起她的脸庞,俯身重重吻了下去。
片刻的眩晕过后,赵远远恼怒了。
这么刺鼻的味道,他肯定也喝了不少酒。
喝了酒就来轻薄自己,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赵远远开始用力地挣扎,拳打脚踢,想要推开对方。但是她越挣扎,秦奕羽的吻却越激烈。
他咬着她的嘴唇,像是要把她吃进自己的肚子里才肯罢休。
他的双手像铁箍,紧紧箍着她的身子。
他的胸脯像火炭一般,烤得她难受。
赵远远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突然想到了仍然挎在自己手腕上的塑料袋。对了,塑料袋里有一瓶酸奶,是玻璃瓶子……
她将塑料袋滑到仍能自由活动的右手上面,手指抓紧玻璃酸奶,用力向着秦奕羽的头上砸去。
“嘭——”一声闷响过后,秦奕羽的怀抱一下松开了,先前疯狂纠缠的力量仿佛一瞬间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赵远远慌忙推开他的身体,拎着塑料袋急急忙忙朝着自己的住所跑去。
跑进楼道大门,上了电梯,回到自己的小屋,重重地关上房门,赵远远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这个人,他把自己当作什么了?发泄*的工具?婚外不堪的情人?
他的功成名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来蹂躏无辜的自己?
扔下塑料袋,冲进洗手间,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嘴唇有些发肿,好几个地方都破了皮,渗出深深浅浅的血迹来。
疼痛,从嘴唇上传来,从身体的很多地方传来,揪得她一阵阵地心疼。
她把卫生间的热水开到最大,拼命冲洗着自己身上的汗味,酒味,还有泪水。
裹着睡衣躺到床上,赵远远垂下头来,正好看见颈间一直挂着的玉坠,此时正斜搭在胸前的睡衣外面,白色的花瓣尖上不知何时染了一抹胭脂红,刺得人的眼睛痛。
赵远远连忙拉长链子,将玉坠放在掌心,用手指拭擦那不该有的红。
奇怪的是,随着她手指的滑动,红色渐渐变浅,继而不见了。
难道是不小心有划破的血痕沾到了上面?
可是自己擦玉的手指尖怎么一如平时,并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赵远远抬起手来仔细看了看干干净净的指尖,又看了看掌中的玉坠,心中不由一荡。
今晚,那没了胭脂红的玉坠怎么如此水灵,灯光之下,润得人的心简直都要化了?
赵远远不由将它放在掌心细细摩挲起来。
细腻的玉质,花瓣上若有若无的粉,像一湾温暖的泉水,又像恋人最深切的怀抱,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慰藉和眷恋。
她早已忘了刚才一拥而上的烦躁和愤怒。
痴痴地看着手中白玉雕成的吹弹立破的莲花瓣,她仿佛看到了一双思念已久的眼睛。
那么的完美。
那么的不忍伤害。
那么的深藏心底而又无处不在。
她开始深深地担忧起来。
自己的酸奶瓶子是玻璃的,这样用力地砸在他头上,会不会把他砸晕了?
喝醉酒的人一下晕倒在地上,会不会正巧撞上坚硬的石头?
或者正巧摔坏了什么地方?
或者被流浪的小狗咬?
……
她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后怕,在房间里踱了几圈,终于忍不住,草草披上外套,小跑着去了西面的池塘边。
宾馆外面的街道两旁冷冷清清,除了两排依然光着树枝的行道树,一个人影也没有。地上除了柏油路面就是人行地砖,连一只猫都没有。
赵远远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些轻松又有些失落,低着头慢慢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秦奕羽麻木地往前走着,额头上的疼痛让他的酒醒了不少,心里的疼痛又让他想要继续沉沦下去。
在这静静的夜里,他独自走着,早春的寒风让他想起多年前驻守施工现场的凄凉,更加让他想起父亲离世时心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