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高数十年来打交道的几乎都是衣冠中人、都是讲体面规矩的,即便有事相求也是说话委婉,哪有像刘瑜这般如同泼皮无赖一般,不由得慌了手脚,只得答道:“刘大人你先说是何事吧,只要是下官力所能及的,定然应允!”
“当真?”
“当真!”
“那好,那就请老先生立下誓言!”
项高也是被刘瑜弄得没奈何,只得苦笑道:“苍天在上,只要刘大人所求之事在项某力所能及,定当应允,若有违誓,定遭天谴!”
刘瑜见项高立下了誓言,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道:“老先生,我求您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一定能做到!”
“那刘大人又何须如此呢?”项高苦笑道。
“事关刘某全家数百口身家性命,没奈何呀!”刘瑜叹了口气:“老先生,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城外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项高摇了摇头:“老朽只听说昨夜朝阳门外有几处火起,却不知道具体详情!”
“哎!”刘瑜叹了口气,露出满脸愁容来:“老先生,不瞒您说,昨夜城外确实出了大事,一伙倭寇乘着夜色翻越外郭,摸到了孝陵之内,纵火焚掠,闹了半宿方才平息下来!”
“什么?”项高吓得目瞪口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指着刘瑜问道:“刘,刘大人,我明明几天前就提醒你要加强孝陵戒备,怎,怎么还会出这等事情来?”
面对项高的责问,刘瑜双膝一弯便又跪下来了,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骂道:“我该死,我该死!”项高见对方这幅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叹道:“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呀!”
刘瑜这个时候倒也不敢作伪,打自己这几个耳光都使足了力气,转眼之间两颊便又红又肿,像是寿桃,他膝行了两步,来到项高脚下,哀求道:“老先生,孝陵出事,朝廷必然降罪下来,刘某满门上下难保,还请老先生施以援手!”
项高见刘瑜这幅样子,又气又恼:“刘大人,您身为留都守备,却让孝陵被倭寇纵火焚掠,太祖皇帝的陵寝受到惊扰,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先生,老先生,你听我说完呀!”
“还有什么好说的?”项高站起身来:“刘大人,我若是您就会自裁以谢天下,说不定朝廷还会看在令祖上的份上,对府上宽贷一二。”说罢一甩袖子便朝门外走去。
刘瑜见项高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项高的衣袖,项高身上穿的本就是一件旧衣,刘瑜用力又猛,一下子竟然将项高的衣袖扯破了。项高见状大怒,将扯破的衣袖扯落丢在地上,喝道:“既非一路之人,何必强求?”说罢便径直出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