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周可成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不错,的确这对于我和那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大好机会,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难道不能是两个人的吗?”吴伯仁笑道:“周先生,你非胡师不足以开东南之埠口;胡师无你不足以平定倭乱,正是天赐良机呀!”
“还得吴公子你居中调停呀!”周可成笑道:“要不然我一个海外商贾,又有什么机会能够登上胡大人的家门呢?”
“周先生放心!”吴伯仁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切都包在吴某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齐声大笑起来。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周可成与吴伯仁在金山踌躇满志,张经在嘉兴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了。就如同老鼠纷纷跳离即将沉没的海船,不久前还围绕着他的那些幕友、清客早已散去,诺大的幕府里空空荡荡,更显得分外凄凉。
项高穿过游廊,前面不远处便是张经的书房。这是一间陈设简朴,但收拾得颇为洁净的屋子。里面照例有榻,有书案和立柜,还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墙上没有字画,却显眼地挂着总是被张经带在身边的一柄宝剑和一张古琴。如今,在一窗夕阳映照下,它们都在那里莹然生辉。隔着门上那面低垂的竹帘,可以望见张经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大人!”项高咳嗽了一声,掀开珠帘进得门来。
“是项公呀,你在那边坐一会儿,再忙一会儿我就完了!”张经抬起头来,相比起孝陵被烧之后那时他又削瘦了不少,整个人已经脱了形,裹在官袍里仿佛成了空架子,唯有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哎,大人,你就别写了,先听我说几句好不好!”项高又气又急,伸手便要抢张经的笔,张经见状只得放下毛笔,笑道:“好,好,好,我先听你说便是了!”
“京师有可靠地消息,以胡宗宪为出任两浙监察御史,兵部右侍郎,来接你的位置,就这两天的事情了!”项高盯着张经的眼睛说道,而张经只是笑了笑:“是胡汝贞呀,严嵩这个人选的不错,他在湖广平定苗乱就做的很不错,人又灵活,来两浙肯定比我做得好!”
“半洲呀半洲,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情急之下,项高连张经的号都喊出来了:“孝陵的事情之后为啥朝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定你的罪?还不是因为继任的人选还没有定,怕把你抓起来影响了东南的形势?现在继任的人选定了,估计胡宗宪一到,拿你的圣旨也就一起来了!”
“那又如何?”
“跑呀!”项高急道:“周可成的船就在金山,上了船日本、安南都可以去,你的家小不用担心,我日后会帮你送出来的。周可成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不太讨人喜欢,但这些事情还是信得过的,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原来你急着来找我还是要说这件事情呀!”张经笑了起来:“我当初不是就说过了吗?我张经堂堂大明命官,岂能因为害怕朝廷罪责跑到海外去?”
“朝廷命官怎么了,朝廷命官就有两条命?”项高急道:“你留在这里也是白死,跑出去了就还有再来的机会,当督抚大臣可以为朝廷效力,跑到海外在周可成那儿就不能为朝廷效力了?你难道不想去日本一趟,真正搞清楚倭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