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张经压下心中的惊惶,冷笑道:“我大明如今虽有灾患,然地有两京十三布政司,人民亿兆,岂是你区区数万海匪能够伤害的?”
“呵呵!想不到张先生还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也罢,今天我就把话说开了,张先生您自己来看看我周可成是不是胡说!”周可成冷笑了一声:“大明虽然有两京十三布政司,但说到底要紧之处无非有二:北京统领九边之兵,抵御鞑虏,同时掌天下精兵于手,弹压天下不逞之徒,就是在下这等人;南京统御东南富庶之地,集结财赋通过运河北上,供养北京以及九边之兵。有财有兵,天下纵有变乱,亦可恢复,若这两者之一出了问题,那国家就要出大问题。当今东南有倭乱,北方阿拉坦汗(俺答汗)逐察哈尔汗于辽东,其地东起宣化、大同以北,西至河套,北抵戈壁沙漠,南临长城,建汗庭于河套,招揽九边流民、勤事农桑,打制兵甲、兴建城郭,六年前,阿拉坦汗领大军从大同破边,兵锋直逼京都城下,然朝廷却只能闭城自守,坐视鞑虏在外劫掠八日,饱掠而还。这是何等之危急?如果我联络汪直等人,以舟师入长江,截断漕运,围攻南京,割东南之地自守,你觉得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吗?”
张经听了周可成这番话,面如死灰,哑口无言。曾经做过封疆大吏的他当然知道当时朝廷处于一个何等窘迫的境地。六年前的庚戌之变就好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帝国的脸上,撕破了帝国北方边防的虚弱本质。由于军政的腐败和开中法的废除,帝国的戍边将士的生活日渐困窘,而且北方诸省的肥沃土地多半都被封于当地的藩王所占据,百姓在藩王和帝国的双重压迫下,生活日益艰辛。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和军士把鞑虏横行的塞外视为乐土,他们逃出长城,前往以丰州为中心的河套地区,过上了化外之民的生活。而当时占据河套地区的是俺答汗,这位达延汗的孙子是当时蒙古诸汗中最强的一个,他对待从汉地逃来的汉民十分宽厚,给予土地牲畜让其开垦种植,只征收一部分赋税。汉民则为其修建城郭,打制武器和攻城的器械,使俺答汗一方由游徙不定的游牧部落,变成了有城郭、有蓄积的半定居半游牧实力。面对欣欣向荣的俺答汗一方,帝国已经失去了发动全面进攻,夺回河套地区的能力,只有采取被动防御的策略,如果这个时候东南再遭到大军入侵,漕运被截断的话,很可能会出现全局崩坏的局面。
“张先生,你请放心,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周可成笑了笑,拍了拍张经的肩膀:“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个商人,争霸天下的事情我没有兴趣,我的目标在海上,而不是陆地。”
张经怀疑的看了周可成一眼:“当真?可赚钱总是有个头的吧?你现在赚的钱不要说你,就算是子子孙孙也都是足够了!”
“谁说我只是想赚钱?”周可成笑道:“我的目的是让兰芳社的船行驶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让我大明百姓可以迁徙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赚钱不过是一个附带的目的罢了。张先生,我有了儿子,估计在倭国还要呆上一年,今后的事情就都要辛苦你了!”
“有了儿子?今后的事情都交给我?”张经脸色怪异,暗想你虽然有了儿子,但现在还只会吃奶,和你离开倭国有什么关系?
周可成看出了张经的疑虑,笑道:“张先生,你不清楚倭人这边的习俗。我打算消灭尼子家,平定西国之后,就向幕府和日本朝廷上表,辞去探题和镇守府将军的官职,让我儿子接任,而你就作为我儿子的代官,管理这边的政事!”
“周先生,这有些不妥吧?据我所知令公子现在还不满一岁,就算明年你才辞官,那也才一岁多些,岂能接任你官职的道理?”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反正他也只是挂个名头,实际上政事是由你和近卫前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