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徐渭顿时哑然,他想要虚词推诿,但他刚想开口,便看到海瑞直视自己的目光,话到了嘴边便卡住了。半响之后方才吞吞吐吐的答道:“其实以海县尊治河的功绩,升迁至松江知府也是应该的!”
“那可未必,松江知府可是全天下数得着的美差呀!”海瑞露出一丝微笑:“以海某的科名,即便这次考绩优良,恐怕也是轮不到我的!小徐相公还真是神通广大呀!不,应该说是银子神通广大!任你高官显爵,节妇贞士,都挡不住白银!”他叹了口气,问道:“说吧,小徐相公,为何选我?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徐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因为学生以为海大人才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合适?合适做什么?”
“修缮松江府乃至苏南的河道!”徐渭沉声道:“松江府自本朝开国以来,便是缙绅望族遍地,这治水就要动土工,有人占便宜,有人吃亏。若不是一个清正耿介之人,绝对无法将这件事情办成的。”
“清正耿介?”海瑞笑了笑:“小徐相公说笑了,但大明又不只是海某一个清官,为何一定要是我?”
“除了清正耿介之外,海大人还敢于任事,在准备开工之前,您奔走河道,查阅县志书籍,询问老河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却丝毫也不懈怠。动工之后,更是整日呆在堤坝之上,这等用心做事,学生从未在其他官员身上见过。说句实话,大明清正耿介的官其实还有不少,但是这些人多半好名,可人一好名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了。像海大人这样又清正耿介又肯做事,不好名的学生只看到一个!”
“清正不好名?”海瑞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提泪横流,状若痴狂,半响之后他笑声放才渐渐低落下来,问道:“徐先生,是谁这么说我的?”
“是周大掌柜!”徐渭沉声道:“他说您有一股子蛮劲,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豁出性命也会干到底,不要说徐阶徐相公,就算是当今圣上您也不怕!”
“一股子蛮劲!”海瑞笑了起来:“世人都以为海某人好的是名,才这般苛待自己,想不到却不如一个海贼知我。好,你回去禀告周大掌柜,这件事情我应允他了,只要是能够能让苏南百姓得了实惠,海某一个人的清名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说海瑞他答应了?”周可成笑道。
“正是,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徐渭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大人是如何知道海大人他一定会应允的?说实话,松江府治水这件事情做下来,操心费力是肯定的,还未必能成,就算能成,声名也肯定是毁定了,这个道理海大人肯定也是清楚的。”
“因为如果我在海刚峰那个位置上,我也会答应!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他是一类人!”
“啊?”徐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讶的看了看周可成,有些迟疑的问道:“您说您和海大人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