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可不只是挖土!”保罗在心中喊道,但他还是弯曲膝盖,伸出双手,乞求道:“仁慈的国王——”
“我是国王,也是统帅,对于统帅,仁慈可不是什么好品格!”说到这里,罗阇辛哈一世做了个手势,保罗立刻感觉到有两只有力的手按在肩膀上,旋即自己的双臂就被反扭过去,整个人被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惶恐的叫喊起来:“陛下,陛下,杀死我您得不到任何好处,除了挖掘地道,我还懂得很多,要攻下科伦坡堡您还需要我!”
罗阇辛哈一世举起了右手,保罗感觉到自己被放开了,还没等他表示感谢,就听到国王说:“你说的很对,确实你还很有用,但我不喜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要挟我一样!把他拉出去,扯掉上衣,在背上抽三十鞭子,以惩罚这个人的无礼!”
砰!
保罗被丢回床上,他艰难的用双臂支撑起身体,背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让他头晕目眩,他竭尽全力才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他喊来自己的奴隶,取出一块宝石,让他找来医生处理背上的伤口。医生清理了肿胀的伤口,又敷上药膏用干净的棉布包裹,保罗这才昏睡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背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告诉他这一切并非幻梦。保罗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拄着拐杖走出帐篷外,雨势已经渐渐变小了,远处的城墙屹立在眼前,白色的月光在水面上闪动,科伦坡城的炮台和城墙仿佛儿童的玩具,在月亮下闪烁着荧光。
“也许我可以借助兰芳社的力量向这个该死的国王复仇!”保罗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一开始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但旋即保罗就兴奋起来。作为一个第一流的工程师,保罗很清楚像科伦坡堡这样用文艺复兴以来先进军事工程技术建设的堡垒的巨大威力。与古代城楼高大的城墙和塔楼不同的是,科伦坡堡的城墙并不高,也没有高耸的塔楼,城墙厚实坚固,而且外表面呈斜形,以抵御重炮的轰击;在没有湖泊沼泽保护的东段城墙有许多突出部,以及大批精心设置的射孔和炮台。攻击这种城堡,要么有强大的攻城炮兵打开缺口,要么用地道爆破的方式摧毁城墙,如果没有以上两样中至少一样的话,即便有巨大的数量优势也是很难攻破其防御的。对于这一点,罗阇辛哈一世很清楚,所以他才花费重金从莫卧儿人那儿雇佣炮手,从葡萄牙人那儿雇佣了保罗,但也许是科伦坡堡过于坚固,或者是火炮的威力和技术没过关,所以国王才不得不寄希望于耗费时间更长的坑道爆破战术。而身处特殊位置的自己有太多办法让罗阇辛哈一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重代价了。
当然,保罗很清楚葡萄牙人并不希望兰芳社能够取胜,否则也不会冒着被发现毁约的危险派自己来锡兰了,但作为一个犹太人,一个流亡者,他对于王国可没有太多的忠诚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宗教裁判所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与其被人驱逐,不如主动离开。
那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科伦坡堡内的那些人愿意为自己的背叛开多高的价了?保罗沉思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地平线上正在缓慢扩大的一片鱼肚白色,织田信长吐出一口长气,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他早就知道,官职和权力可以通过授予和继承获得,但威望和新任却只能通过自己挣到,那些经历过生死的战士绝不会把自己的性命轻易托付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指挥官,在获得上司的任命之后,自己实际上还需要经过一次无声的考验——也许这一次更难。对于这些铁汉子来说,任何语言和头衔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行动才值得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