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马芳就率领万人从凤阳南下,他沿着官道经过北炉镇,长丰县一路向南,一路上只见北风凌冽,漫山遍野的树木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落地的黄叶被疾风卷起,洒落在谷底的河道上,干涸的河道一片枯黄,河边的芦苇随着秋风的吹拂不断摆动,仿佛波浪。夹杂着尘土碎叶的北风打在士卒们脸上,钻到眼睛里,让其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士兵不得不用袍袖遮挡住脸,有的弯腰伏在马鬃里,在风土中前进。
“我本以为南方的冬天会好过一些,想不到竟然风也这么大!”马芳一边吐出口中的砂土,一边感叹道。
“看来有一场大战在等着我们!”副将叹道。
“是呀!”马芳叹了口气:“我记得每次大战之前天气都不好,想必是天人交感,肃杀之气感动天地吧!”
马芳没有回答,挺直了腰杆向南方望去,只见天空昏暗,旷野无人,只有影影绰绰的村落,更显得天地间极为萧瑟,他叹了口气,用力踢了一下马腹,沿着官道向前。
正当马芳领着宣府军一路向南,直奔庐州而来时,得到周可成命令的阿克敦和疤脸也带领的六个联队的步卒和一千骑兵离开了安庆,向北赶往庐州(即合肥),他们先经过桐城,然后经过北峡关,抵达舒城,转折向东北方向,在出发后的第五天赶到了距离庐州不远的肥西。
“骑马真他妈的累呀!”疤脸笨拙的翻身下马,他看了看阿克敦:“阿克敦,都是骑了几天马,你怎么看上去还好好的!”
“呵呵!”阿克敦笑了笑:“你骑得还是太少了,不像我,刚会走路就开始骑马了!”
“是吗?”疤脸扯了一下裤子,苦笑道:“皮都磨破了,一碰就疼的刺啦刺啦的,这些年好日子过惯了,身子骨都软了,要是放过去呀,哎——”
“是呀!”阿克敦也盘腿坐下,接过侍从送上的水囊喝了一口:“说实话,咱们这些年着实过得太舒服了,每个人都是娇妻美妾,家财万贯,庄园、田地、矿山多的要命。就是铁打的汉子也不成了,放以前骑这么几天马,根本没感觉,现在腰腿都有些酸疼了!”
“这么说来还怪大都督啦?”疤脸笑道:“要不然兄弟你估计还在朝鲜打野猪,我还在东番猎鹿,在明国人眼里就是个蛮子!哪像现在,有的是银子,到了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等,被叫一声老爷!”
“是呀!”阿克敦叹了口气:“多亏了大都督,我们才能有今天,有时候回想起来就和做梦一样,觉得自己一醒来还是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女真蛮子,现在让我去过那种日子,一天也受不了,真不知道祖祖辈辈是怎么熬过来的!”
“二位大人,庐州有传骑到了,北军将至!”一名侍卫急匆匆的从外间进来。
“快带他进来!”两人的笑容立刻从脸上消失了,片刻后一名浑身尘土驿卒被带了进来,向两人磕了个头,将背上的皮筒取了下来,双手呈上。疤脸从皮筒取出书信,一边检查上面的封印无误,一边问道:“有多少敌军?你离开前距离庐州还有多远?庐州的情况怎么样?”
驿卒的脸上满是被寒风刮出的小口子,他大声道:“小人是昨天傍晚离开庐州的,当时贼兵的前锋已经过了鸡鸣山了!知府大人已经下令紧闭四门,征集城中民夫壮丁上城了!”
“鸡鸣山?”阿克敦从部下的手中接过地图,打开寻找起来:“那还真没多远了,算起来现在已经到庐州城下了!那城中守备如何?能够支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