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何出此言?”胡宗宪奇道。沈明臣将徐、李二人向外戚宗室藩王逼捐筹饷,有人图谋刺杀二人,被发现后两人兴大狱,株连极广之事讲述了一遍,最后道:“一开始那两人还不肯说出实情,学生威胁他们若是不说实情便将他们两人来这里的事情张扬出去,两人没奈何才说出这些来!”
“宗室藩王刺杀朝廷大臣,朝廷大臣将宗室外戚勋贵打入诏狱之中!”胡宗宪已经是目瞪口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沈明臣方才为何说大明的气数尽了。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以宗室、勋贵(高级武将)、外戚和文官作为大明的四根支柱,这四根支柱相互牵制,以免独大,而天子高踞其上,统治帝国。虽然在靖难之后,宗室、外戚和勋贵逐渐边缘化,但他们依旧是支撑大明朝的重要支柱,即便在明末崇祯,天子依然有任命外戚勋贵督领诸军守卫两京。而在寿州之败后,阴差阳错之下北方统治集团内部的各种矛盾爆发了出来,徐李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打击京城里的勋贵外戚宗室集团,而南直隶的勋贵集团也早已被周可成清楚了,这等于大明在南北两京最为核心的两根支柱已经荡然无存了,原有的政治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历史上这样的唯一后果要么是改朝换代,要么就是大权旁落,主弱臣强,绝无第三种个可能。
“那明臣以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学生以为现在最要紧的是禀告周大都督,唯大都督之马首是瞻!”
“明臣所言甚是!”胡宗宪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既然大明气数已尽,那天下是何人的已经呼之欲出,这个时候立功不立功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坚定的站在周大都督的身后。否则功劳越大,死得越惨,韩信、彭越、英布就是前车之鉴。
“那这件事情只有拜托明臣跑上一趟了,别人我不放心!”胡宗宪低声道:“你连夜动身,先坐船去淮安,然后沿运河而下,渡江去南京,一定要面见大都督!”
“东主请放心,学生一定不负所托!”
南京,大都督府。
“莫娜,阿迪莱!”周可成兴冲冲的进得屋来,大声道:“不愧是伯仁,一身白衣乘船北上,不费一兵一卒便把北京城闹得天翻地覆,把我想做而又没法做的事情都办成了!”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莫娜笑着站起身来:“我听人说你知道寿州大捷的时候也就说声知道了,现在都欢喜的忘形了!我都有些妒忌伯仁了!”
“不一样,根本不是一回事!”周可成笑嘻嘻的将手中的信笺递给莫娜:“莫娜你手下有几万大军,伯仁手下有啥?而且有些事情不是仗打赢了就可以办的,伯仁让徐阶和李春芳把咱们想干,但又没法干的事情都干完了。把积累了一百多年的脏水污垢都洗得干干净净,咱们手上却一星半点污水都碰不到,真是诸葛妙计安天下呀!”
“连诸葛孔明都出来了,你还真能夸!”莫娜笑了笑,打开信笺细看起来,她的脸色顿时大变:“什么?徐阶和李春芳难道疯了,他们怎么会这么做?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这两人家都被我抄了,还怕有什么后果?”周可成笑了笑:“当初我这么做也就是为了没收江南缙绅的土地,却想不到会有这种后果,真是意想不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