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拿什么去战?”徐阶叹了口气:“汝默,你是没有见过兰芳社的夹板大船,船坚如铁,铳炮如雷,十余里外一声炮响,你便化为糜粉。就凭登莱镇那几条小船、破船就算出海了又有何益?图然增添几个死伤罢了!”
“徐公,这不过是文人的夸大之词,天下间哪有这么厉害的船只?”
徐阶笑了笑,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递给申时行:“汝默,这话是文人所书不假,但却不是夸大之词,你看看这作者是何人?”
申时行疑惑的接过书,看了看封面:“海上荡寇志,作者,吴伯仁?”他惊恐的抬起头:“就是那个吴伯仁?”
“没错,就是他写的,当初他与周可成同舟讨伐巨寇曾一本,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便有了本书!你可以好好看看!”
“是,徐公!”申时行翻开书,刚想看却又抬起头:“吴伯仁乃是周可成一党,他会不会在这书中夸大其词,替周贼吹嘘!”
“呵呵!”徐阶闻言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吴伯仁写这本书的时候才刚刚中了举人,二十出头,周可成也就是个寻常海商,他又怎么成周可成一党?汝默,我们读书人切不可一概而论,吴伯仁虽然是周可成一党,但他这本书里关于海战之事多有真知灼见,值得一读!”
“是,学生回去后一定会细读的!”申时行点了点头:“只是周贼船队的事情?”
“我知道了,立刻下令沿海各卫所军镇加强戒备,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京师,同时令兵部调兵增援天津卫!”
“是,徐公!”
通州城。
于车低着头,一顶毡帽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挡住了,加上身上那件灰黑色的披风,他看上就好像是一只蝙蝠。于车的行动也和蝙蝠一样无声而又诡秘,他穿过几条只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窄巷,翻过两堵墙,穿过一个角门,最后出现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二楼的窗户内透出昏黄色的光,在这个寒夜里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来,就像于车心里一样。
清脆的笑声从二楼的窗户传出,那是惠娘的笑声——她是通州南仓一带最出名的“私门头”,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依旧体态丰盈、风韵犹存。南仓一带的恩客们一致认为相比起她的那几个“女儿”,惠娘本人更有魅力。于车早就对其垂涎三尺,只是囊中羞涩,无缘亲近罢了。直到最近于车才有了亲近的资本,于是他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一个藏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