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张端听到这里,心里盘算了几遍,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正如李真说的,徐阶作为文官,他能够都督各路兵马的原因是得到了天子的诏命,奉诏统军,他本人于军队之间并无什么联系,一旦朝中有变,一纸诏书就能剥夺其兵权。因此只要张端和黄锦能够在京中发动政变,将年幼天子掌握在手,就能釜底抽薪,彻底瓦解北朝的军政力量。即便徐阶能够小宇宙爆发,拒绝领旨带兵反扑京城,张端最多带着天子跑路,徐阶的完蛋也是早晚的事,毕竟他刚刚把京城的勋贵宗室给得罪光了,一时间也没法找出一个新天子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张端都是稳赚不赔。
“李先生所言甚是,不过眼下京城的兵权在黄公公手中,这件事情我须得和他商量一番!”
“哈哈哈!”李真突然笑了起来。张端好奇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张公公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这种事情岂能商量过来商量过去的?一来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泄露;二来黄公公他位在你上,若是以他主持那首功可就是他了!”
“这个——”张端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瞒李先生说,黄公公已经说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便要归隐林泉了!”
“噗,这种话张公公您也信?您还真是个老实人呀!”李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您在宫里,见过几位大人是主动让出权柄,归隐林泉的呀?”
张端顿时哑然,他少年净身入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为了权位生死相搏,无所不用其极的,父子兄弟,好友师徒为了权力撕破脸,互相视为死敌的要多少有多少,愿意自弃权位退出的,可以说一个也没有。在这种背景下,黄锦的那番话就格外没有说服力了,更何况自己参与这件事情甚深,对其中的内情知道太多,事成之后如果黄锦大权在握,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灭口,让自己给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陪葬。想到这里,他就愈发心惊胆战。
李真坐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对方,笑道:“张公公,咱们也一起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论一点私心,我也希望最后是你能够立下大功。说到底,将来都在大都督麾下做事,多个自己人也多条路呀!”
听到这里,张端已经下了决心,他笑了笑:“李先生,这些日子一起搭伙办事,咱家也觉得我们两个性情相投,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俩在关圣人面前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
“好是好,只是有些高攀公公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咱家一个阉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张端笑道。两人叙了年齿,张端年长十二岁,便当了兄长,他让人取来香,两人在关公像前磕头跪拜,结为兄弟。起身之后相视而笑,情分自然大有不同,张端笑道:“贤弟方才说的是,前几日黄锦将北镇抚司交在愚兄的手中,负责宫中的禁卫之事,想必老天也帮我们!”
李真闻言大喜:“兄长说的不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今正是兄长成大事之机!”
北京城的冬天天气很糟糕,从蒙古高原刮来的寒冷气流统治着这座都城,风沙、雪、寒冷,这就是北京冬天的三原色。除非可能的话,绝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出门,加之这段时间的情况,街道上的行人就越发的少了,而黄锦就是少数的倒霉蛋之一,虽然身着貂裘,但夹杂着风沙的寒风还是往骨子里钻,让他的手足又痛又痒。
“督公!”同行的武将看出黄锦的脸色不太好看:“前头有个哨所,要不咱们先进去歇息歇息,喝口热汤,再继续巡查吧!”
“嗯!”黄锦点了点头,他也有些撑不住了。他是从小太监一级一级爬上去的,最清楚无论上头有多好的善政,只要没人监督,下头都能把事情搞出天大的窟窿来。所以当官的千万不能偷懒,否则只会被下头当瞎子、聋子糊弄。所以受命提督九门兵马后,他每三五日就亲自巡查守门的军马,不求什么都知道,至少别让手下把天都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