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三儿手里的钢钎拨开了猴子细密的猴毛,如此一来,猴子微微蜷曲的右前掌从猴毛下面露了出来。
独眼猴子的右掌,捏着东西。
当我看到它手掌里的东西时,思维立即被迫中止了,整个人呆若木鸡,一种极度诧异夹杂着难以形容的惊悚,像一阵电流,从头顶流到了脚底板。
这只猴子微微蜷曲的前掌里面握着的,是一部手机。
古丝绸之路的巴克郎,独眼猴子,手机……这三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个体如果一起出现,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这部手机,我有点眼熟。
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抖的厉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把猴子右掌握着的手机给拿出来。但猴子的身躯脱水,右掌的指关节已经蜷曲的僵硬定型,最后还是瞎三儿拿了把螺丝刀,慢慢的把猴子的手指撬开,从里面抽出了这部手机。
这是一部使用过的手机,边角有磨损,而且手机被摔过,外屏上面有两道很夸张的v字形的裂痕。
我的手依然在发抖,而且头上又冒出了一片冷汗。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平时想不起来,可是到该想起来的时候,大脑却一点都不含糊。
我记得,我以前有一部这样的手机,用了最少两年时间,因为我对手机没有什么要求,所以用的也不爱惜,边角磨损比较严重,而且外屏上也摔出过两道v字形的裂痕……
那部手机后来丢了,怎么丢的,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丢了。因为本来就是个破手机,我也没有刻意寻找,另外买了一部,一直用到现在。
看着这部从猴子手里取出来的手机,我感觉整个土洞墓死气沉沉,一丝一缕说不出的邪异,在无声的蔓延。
一个至少历史有上千年的土洞墓,里面有一只猴子,猴子身上挂着一块刻了我名字的石片,而且猴子手里还有一部疑似我若干时间之前遗失的手机……
我眼前忍不住一阵发黑,好像有一只巨大的脸上写满诡异的草泥马奔腾而过。
“三哥,谢谢你了。”我喘了半天气,才算是喘匀,手里抓着这部摔碎了外屏的破手机,我的目光,又望向了独眼猴子脖颈上挂着的那块石牌:“这块石牌,能让我带走吗?”
“带走吧。”瞎三儿很大方,这一趟他真的没白跑,一具一米七左右长度的长春木棺就是块肥的流油的大肥肉。
瞎三儿取了那块石牌给我,我的脚有点发软,在瞎三儿的帮助下才回到地面,钻到了瞎三儿的车里。
“你有点太紧张了。”瞎三儿递给我一瓶江小白:“喝一点,定定神,在车里睡一会儿。我手下那些伙计等了这么多天了,现在得把该做的事做做。”
“三哥,那只……那只猴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要带走吗?”
“成峰,这事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瞎三儿想了想:“我就算再傻,也知道你肯定遇上什么事了,我有种预感,我预感这只猴子如果留着,会是个祸患。你一定不愿意惹麻烦,我也不愿意,我那些伙计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长春木棺我们带走,猴子,就在这儿烧了吧。”
我说不出话,因为脑子是空的,瞎三儿有瞎三儿的顾虑,他这么做,其实也是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的。
瞎三儿下车叫那几个伙计动手,有人先进土洞墓,把独眼猴子给拖了出来,在背风的地方浇了汽油,点火烧了。我透过车窗,能看见独眼猴子身上跳跃的火苗,火苗上下起伏,我的眼皮子始终在突突的跳动。
长春木棺特别的沉,而瞎三儿的伙计之前打的洞又很窄,他们想要弄走木棺,就必须在保证土洞墓不塌陷的前提下,扩宽盗洞。我在车子的后座上坐着看了会儿,觉得眼睛说不出的困涩,就慢慢躺了下来。
两年前父亲的死,换来了那只万寿盒,如今我亲眼看到了一只独眼猴子,也就找到了打开万寿盒的契机。
在此之前,我对打开万寿盒还是有一定期待的,因为我的确也想知道,万寿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怕。
或许,我是害怕小小的万寿盒里,装着什么我所接受不了的东西。
瞎三儿的人都在干活儿,我躺了一会儿,就有了困意,不知不觉的打了个盹。
这个盹最多打了二十分钟,我突然惊醒了。惊醒我的,不是声音,车子里面非常安静。在我的眼睛将要睁开还未睁开的时候,我一下子感觉到,车子的驾驶位上,好像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