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象雄人信奉一种叫“杀子”的风俗。也就是部族或者国家在遭遇到不可避免又无法挽回的灾祸时,责任就要由最高统治者来承担。最高统治者为了免除灾祸,取得神明的原谅,一般都会按照象雄古老的风俗,效法他们的始祖,以自己的子女为牺牲品,杀子求平安。
这种风俗其实没有任何根据,然而对象雄人来说,都深信这样的习俗。对外而言,象雄最高统治者是象雄王,但是所有象雄人都知道,国家的命脉,是掌握在每一代大觉手里的。所以,当象雄遭遇到了无法回避的灾难时,大觉要挺身而出,主动承担这些。
猴子大觉讲述完他们的习俗之后,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他的目光很平静,可是却看的我心里发毛。
“你告诉我杀子的习俗,是想干什么?”
“我们的厄运,并不是我一个人引发的,只不过我要承担这一切,按照我们的习俗,我必须杀了自己的儿子,以换取神明的宽恕。”
“对,这是你们的习俗。”
“但我不能杀了我的儿子。”
“谁都不愿意杀掉自己的儿子。”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猴子大觉的目光慢慢的从密室的门透射出去,密室外是一条长廊,不见一丝阳光,可他好像能看到很远很远之外,他独自眺望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的国家,我的族人,正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不要说我的儿子,即便是我,在千万人的生死存亡面前,也如一粒飘浮的尘土,无足轻重。若我杀了儿子,就能躲过这场灾祸,我情愿。但我的儿子死去之后,谁来领导我的族人,继续在坎坷泥沼中前行?”
我明白猴子大觉所要表达的意思,猴子大觉的儿子,是一个深受象雄人爱戴的领导者。如果猴子大觉的儿子死掉了,那么软弱无能的象雄王承担不起重任,幸存下来的象雄人,将会更加悲惨。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不明白,我又能做点什么?”
“你身上,有一种和我儿子相似的气息。”猴子大觉直言不讳的说道:“你在昏迷的时候,我来看过你,在看到你的第一时间,我就察觉了这样的气息。”
“你要杀了我?让我做你儿子的替代品?”
“不。”猴子大觉摇了摇头,尽管密室这里非常的安全,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但猴子大觉却好像还是不放心,唯恐有第三个人听见他的话:“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把你当做我儿子的替身。我们羊同人都深信杀子祈求神明宽恕的传说,但我今天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所有象雄人,包括我儿子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神明。”猴子大觉布满了棕褐色细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意:“没有神明,何来宽恕?”
猴子大觉的这番话,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在我的印象里,古象雄直到最后消失,还处在一种没有完全开化,或者说文明程度并不发达的状态中,无论是从科技水平,还是人文思想上,都和中原内地的文明无法相比。可我绝对没有想到,猴子大觉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思维,他是个无神论者。
这种思维很超前,如果不是听猴子大觉亲口说出来,我不敢想象在遥远的十几个世纪之前,猴子大觉已经有了这种思维模式。
但是,回归到现在所要面临的实际问题,我又有点怀疑。猴子大觉如果不相信神明,那他肯定就不会相信杀子祈福这样的习俗,既然如此,他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直说吧。”我又喝了一碗淡如水的青稞酒,问道:“我能干点什么?”
“大门。”猴子大觉说道:“我要去找一扇大门,你跟我同行。”
“大门……”
“大门也有故事,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