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哭,沈云黎心脏抽搐地发疼,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紧接着就愣在原地……
才几天没见,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眼窝深陷,下巴肉眼可见的更尖了,眼睛红肿却还在流泪,身上穿着直筒的长t恤,现在空荡荡的。连往常那头柔顺的长发,也像她一样苍白,枯萎……
沈云黎喉间发紧,酸涩一点一点在胸腔蔓延:“吃饭了吗?”
始终低垂的目光有些波动,乔眠抬眸,忽然间感觉铺天盖地的委屈都向她涌过来,她忍不住哭出声,摇了摇头。
沈云黎想去擦掉她的眼泪,但手伸到半空中,又一点点收了回去:“去洗洗脸。”
她忍不住哭,却又在压抑着不想哭出声,渐渐地变成了抽泣,说不出话,只能点头进了洗手间。
望着她瘦削的背影,沈云黎轻轻仰头,目光是那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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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眠进浴室洗了个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很难看。她开了一点窗户,害怕因为血糖低晕在浴室里。
洗完之后,她穿好那套规规矩矩的家居服,因为水汽的氤氲脸色没有那么苍白。
走出浴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诱人的味道呼应着她抽搐疼痛的胃,这一周来,乔眠没做过饭,也没点过外卖,星野来的时候会逼她吃饭,但没过多久就会吐掉。
现在,冰冷的房子忽然多了几分烟火气。
乔眠缓缓走过去,像往常那样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但却有些无所适从,坐立难安。
第一次,明明白白的,不再有任何秘密,以另一种身份彼此相对而坐。
盘子里有煎蛋和面包,玻璃杯里是热过的牛奶,直到早餐结束,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乔眠收拾好餐具准备去洗,却被沈云黎接过去了,她站在原地,望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会因为他的一点点关心就方寸大乱枯木回春。
但她更害怕连那一点点关心都没有。
沈云黎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缓缓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叔,对不起……”乔眠的手紧紧扯着沙发上的坐垫,耷拉着脑袋,“但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
沈云黎靠着沙发的后背不再那么直挺,他转过身,手放在乔眠的脸庞,轻轻擦掉她眼角不停溢出的泪水。
“甜甜,这样是不对的。”沈云黎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我们是,家人。”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法律关系,我马上就要成年了……叔,我马上就要成年了!”
被他温柔的触碰着,乔眠渐渐活过来,有些话也有了说出来的勇气。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沈云黎本就不是那么坚硬的城堡渐渐动摇,墙皮扑扑簌簌地掉落。他望着眼前的女孩,他的小公主,他放在心尖的姑娘。
“叔,你喜欢我吗?”
乔眠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问他。
他的堡垒本就摇摇欲坠,她却还在攻略城池。沈云黎眼角飞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叔,只要你喜欢我我什么都不怕,不怕任何人的眼光,我们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生活……”
“乔眠。”
简单的两个字。
她败了。
他守住了。
她没说完的话被客厅的安静吞没。沈云黎的世界一片败落,那是一地破碎的墙皮和即将坍塌的堡垒。
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有贪念,外表越是云淡风轻心脏就越是浓烈,为了喜欢的东西,他可以利用所有,直到那件喜欢的东西真正属于他。
但乔眠不行,她是沈云黎在这个世界最想守护的珍贵,为了她,他愿意放弃一切,放弃人性最难割舍的爱情。
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乔眠瘫坐在沙发上,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还小,以后会经历很多事,会……”沈云黎面部肌肉僵硬,下颌线发紧,“会遇到很多人。”
乔眠平静的望着影视墙,久久开口:“叔,从我十二岁失去了家,和你一起生活了六年。你对我好,纵容我,什么都给我最好的,以后的岁月里不管我遇到多少人,都比不上你。”
沈云黎心中波澜翻涌,他可以娇纵她,宠溺她,给她一切想要的东西,但爱情不行。
“你十八岁,我三十三岁,你二十五岁,我四十岁。”沈云黎偏了偏身,透过液晶屏幕注视着她的身影,“你最美好的年龄,我已经老了,你喜欢新奇和新鲜的东西,我只想安稳平淡。你的心思我看不懂,我的行为你可能不理解,年龄和时间的差距,有时候是无法跨越的。”
他们之间,是春天和秋天的距离,她刚开始绽放,他已经凋落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好,只要是跟你。”乔眠偏头望着他,双眸无比认真。
沈云黎沉默了,她那么坚定,内心深处的坚定,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驳回,他快要撑不下去了,毕竟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一部分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这一周来,他几乎住在了公司,忙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面对他变质的感情。刻意的躲着她,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以怎样的语气,温柔还是严肃,安慰还是批评。
昨天加班太晚住在了公司,早上回家拿几件衣服。但在看见她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不受控制地想抱她。
包括现在,坐在她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沈云黎都想抱着她亲吻。
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法律道德的束缚。
以彼此喜欢的关系,以绝对占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