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是什么样的?”
“很有趣,我奶奶住的小镇四周,是一望无际地农田。每到播种时,就会有肉眼看得见的农业飞机,在小镇四周盘旋。小镇上的人,除了经营商铺,很多都有自己的农田。奶奶住的街道,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农民街’。每到农忙时,机身上画满各式农作物图案的农业飞机,就会在小镇上空分撒介绍播种方法的农业传单。那些花花绿绿的农业传单,从天空中飘飘洒洒地飞下来,就像‘七彩雪’一样,特别漂亮。”
幼时记忆里的农业飞机浅飞低翔,盘旋于希望的田野上,发出热热闹闹的轰鸣,现在想起,依然是十分有趣的画面。
后来的我,每次脑中闪过纸片纷扬的画面,就会想起阿甘遥望的羽毛,会想起经典赌神片里满天飞舞的港币和在纷飞港币中翩翩起舞的男女主角。
曾经美好的记忆,让我忍不住和徐子睿分享。
以至于走到我们家小区门口,我不觉脚步轻快地身体旋转起来。
见我雀跃,徐子睿只是浅笑着看我,但眼中却似有柔波荡漾。
经过外公的事,我感觉自己和他又亲近了一些。
忽然很想跳舞,等我雀跃着将徐子睿拉起,他僵直的身体,把我逗笑了。
明明陪我跳了一个学期的交际舞。现在,居然僵硬成这样。
拉着一大冰山跳舞,还真不合适宜。简直是搂着古典美女,踩着Hip-hop鼓点,跳恰恰。
外公修养的这段时间,我们一起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侍弄院子里的花草,一起在夜幕下遥望星辰,一起倚在博学的外公床边听他讲年轻时候的从军故事……这样温馨的时刻,真让人怀念。
“徐子睿,你不喜欢跳舞对不对?”
落日的余晖中,徐子睿握住我的手,微扯唇角,不置可否。
明明不喜欢,还陪我去跳。
我心中甜蜜,放开他的手,轻轻地转了一个圈。徐子睿目光灼然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我“咔嚓”一声。
我顿住身体,徐子睿已经收起手机。
大冰山自己不喜欢拍照,也极少拿我当模特,今天忽然拍我,倒是头一回。
“干嘛偷拍我?”我凑过去,想看他手机,却被他捉住手。
大冰山敛着眉,眼底却有笑意:“不要闹。”
一直到回家,徐子睿都没让我看照片得逞。
见我执意要夺,他居然效仿古政,占着身高优势,将手机举得高高的,看着我狼狈地跳起,十分开怀。简直,太恶劣了。
在回学校的车上,我终于瞅准时机,一把夺过徐子睿的手机,开始翻找他昨天拍的照片。他要是把我拍得丑,我就将它删了。我奈何不了我老妈,删不了那些被她拍下的暧昧照,今时今日的大冰山我还是可以搞定的。
我找到照片,仔细一瞧,居然拍得很不错。
照片里,我在小区的花坛边,笑得恣意。花坛里的一枝月季花斜身出来,正好蹭上我飞扬的裙角。
百年难得一见的骨灰级珍藏版靓照,应该做手机桌面才对。于是,我咧嘴一笑,三下五除二,快速蓝牙,不仅把这照片往我手机里传了,还自恋了一把,将它设成了徐子睿的手机屏保。
“不准换屏保!”我挥舞小拳头威胁徐子睿,大冰山却是气定神闲地拿过手机,瞅一眼,锁屏,将手机塞进兜里,随后轻轻搂住我。
没有再动手机,那意思是默许那张照片做桌面了?
我喜滋滋靠在徐子睿怀里,美滋滋地畅想:“徐子睿,马上就暑假了,我们去旅行吧。”
徐子睿凝神想了一下后,揉了揉我的头发道:“这个暑假不行,我们去学车,旅行推迟一下。”
我仰头看他,徐子睿很早就会开车了,但因为年龄未满18岁,所以一直没考驾照。高中毕业那个暑假,他除了陪我蹭各种饭局,还会开着家里的车载着我到处散心。在J市市区和郊区溜达那么多次,我们居然幸运地一次也没被交警撞见,估计是高考一役,耗光了我们大部分的坏运气。
回到学校,跟着徐子睿认真复习了两周,考完英语六级和专业课,学校就放假了。
在我回家照顾外公的期间,泥巴将让文科生闻风丧胆的计算机二级过了。想当初,我拼了老命,加上徐子睿给我开小灶,C语言才堪堪及格。听钟寰和顾小西说,泥巴最近跟疯了一样,也不出去约会了,就一个劲地埋头复习。我们三人隐隐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她是不是和陈小生出了状况。问她,她只说受了上学期四级考试的刺激,现在想好好学习。
见她这样说,我们也不好再问。
泥巴过了计算机二级,志得意满地请我们去沁苑的步行街喝茶。
六月底的天,气温渐渐高了起来。顶着艳阳,我们四人来到“七杯茶”冷饮店。甫一落座,帅气的老板就熟门熟路地为我们四人准备饮品。我们来过多次,老板已经认识我们了。这家店是这学期才开的,初次来的时候,看到店名“七杯茶”,谐音“沏杯茶”,我们就觉得老板是个懂得享受闲情逸致的人。
绝妙的店名,当时让我想起星爷电影里的小店——“有家客栈”。一个雅致,一个逗趣。
开店的老板很年轻,是个大男孩,只比我们大两三岁,帅气,斯文,阳光。他的人和他的店一样,叫人赏心悦目。他是S大已经毕业的学长,在这里开店,只是为了陪女朋友两年,等她毕业。
这家店,因为主题是“爱情”,所以布置得也相当温馨。
店内有一堵留言墙,专门供顾客留言。现在,上面贴满了星形便利贴,上面有顾客留下的各种各样的美好愿望。
此刻,泥巴正凝视着留言墙,微微走神。
顾小西见泥巴心不在焉的样子,起身撺掇她:“泥巴,想什么呢。走,我们去留言墙写愿望。来了好多次,都没写成。”
说完,这女人便挽起泥巴胳膊,拉着她去收银台找老板拿便利贴。
泥巴的异常,钟寰和我都看在眼里,但又无可奈何。
等她们回来,钟寰接过她们递过来的粉色便利贴,也饶有兴致地拿起笔,写下了一行字:“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钟寰,你怎么这么老土。我以为你会写出很有趣的话来呢。”我推了钟寰一把,钟寰莞尔,扭着我的耳朵道:“就是这么老土,不行呀?你还敢嫌弃我?”
我呵呵一笑,躲过她的魔爪,低头拿起笔。
我凝神想了想,“友谊”这个钟寰已经写了,我就不写了。那我写什么呢?
我拿着笔轻敲自己的脸颊,本想写“希望我和大冰山永远在一起”,可想到这个我们只要自己心里朝这个目标努力就行了,写出来,难免害臊,于是放弃。下一刻,我想到了古政。自从上次跟他庆生后,他就再没有再没来找过我。
对他,我有太多的内疚。于是,我帮他许了一个愿望:“愿花美男一直幸福快乐!”
落款后,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贴上。我贴好后,在旁边看到了泥巴和顾小西的便利贴,顾小西写的是“愿我的父母身体健康”,泥巴写的是“愿他能更懂我”。
看到泥巴的愿望,我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钟寰。
此刻,钟寰也若有所思地盯着泥巴的愿望瞧。她肯定和我有一样的疑问,泥巴和陈小生已经谈了两年的恋爱,按我们平常所调侃的,他们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按道理说两人相互了解的磨合期早就过了,可是,现在她什么会写下这样的愿望呢?
她肯定和陈小生出了一点问题,要不然,怎么这学期会拼命学习至此。我记得从前,她是很粘陈小生的。
泥巴不愿多说,我们也不好问。只有静静地等,等她想倾诉的那一天。
所有考试结束后,我们寝室聚完餐,顾小西和泥巴回了家,钟寰去了北京一家律所实习。而我和徐子睿留在学校,准备去附近的驾培中心学车。
跟老妈他们打好招呼后,我准备申请学校的暑期宿舍,却被徐子睿制止了。
我问大冰山:“不住学校,那住哪里?”
大冰山牵着我的手,轻描淡写吐出三个字:“有住的地方。”
看着一副山人自又妙计的样子,我却还是落不下心来。
不过,话说回来,人烟稀少的宿舍楼,要是我自己住一间,真的还觉得挺恐怖的。我高强的想象力,总让我担心晚上乌漆麻黑的宿舍楼道尽头会爬出一个贞子来。我这种胆小的人,每每脑补出具象的鬼魅来,没有一次不吓得直哆嗦的。于是,我接受了和徐子睿同住的建议。
虽然接受了他的建议,但是我心里却直打鼓。
S大西苑的堕落一条街,同居的情侣不在少数,大家仿佛都很享受这样的小夫妻生活。但我总觉得这样贸然同居,将来若是走不到一起,女生会很吃亏。虽然现代大家观念开放,但还是觉得不好。而且吃亏也就算了,如果一不小心怀孕了,那不是死惨了。
我脑子发麻,开始幻想同居后的可怕后果:白晃晃的清冷灯光下,神色冷竣的妇产科医生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条鲜活的生命便随着他利索的手起刀落,就此殒命。
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一时觉得恐怖至极。
“徐子睿,我们这样住在一起。好像有点那啥?”
赤果果的同居啊。
徐子睿看我一眼,却是一副似乎没听懂我话的模样:“……”
以徐子睿的敏锐和聪明,他定然早就知道了我心中的隐忧,可是他就装作不知,不动声色,看着我一脸惶恐,以革命烈士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悲壮架势跟着他往住的地方走。
我以为徐子睿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谁知他领着我,来到滨江大道新开发的小区,在一栋楼下,塞给我一串钥匙。
滨江大道上的公寓,是Y市市价颇高的江景房。因为面朝长江景观极佳,房子格局又好,这里的房子一向炙手可热。
徐子睿领着我进房,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兀自回不过神来。
“徐子睿,你不要告诉我,这套房子,是你新买的?”我瞪大眼睛,仰头看徐子睿。
徐子睿轻轻一笑,揽过我,不置可否。
我瞳孔放大,轻轻推开他,又将整个屋子转了一遍,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这套房子,足足有一百多平,三室两厅的格局,装修是欧美范,家具典雅,整个屋子的色调是柔和的浅色调,十分温馨。
还好,房间多,不用跟徐子睿挤一间。刚才真是虚惊一场。
“徐子睿,你真的好有钱。”我闪着星星眼,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徐子睿。
虽然Y市房价并不如北上广那样夸张,但也不便宜。
徐子睿但笑不语,领着我到厨房,轻描淡写道:“这里足够大,够你发挥。”
“嘿嘿,徐子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厨房大的房子。”我眨着眼,手指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弹钢琴式地舞蹈。
徐子睿嘴角微扯,做出凝神思考的样子道:“我记得,有人爱好做菜。”
我咯咯一笑,叹道:“徐子睿,你怎么能想得这么周到!”
“暑假我们就住这里。这一间,是你的。”徐子睿揉了揉我的头发,宠溺地看我一眼,随后推开右边的房间,示意我进去看看。一进房,我便扑倒在床上,趴了半刻,又抬起头闻了闻被子上清新的味道,才回头问徐子睿,“徐子睿,你以后应该不会在这里定居吧,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呢?”
他当初想去清华,是向往北京的。虽然徐子睿从来没说,但我总有一种感觉,S大只是他暂时栖息的地方,Y市不是他想要长留的地方。
而且他的公司,以后去北京,也利于发展些。
徐子睿倚在门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眸色温柔地看着我:“有自己的房子,会像家一点。”
家?我的手指轻抚徐子睿给我的钥匙,凉凉的触感,他将两把钥匙中的一把给了我,是想让我做女主人吗?
想起这个极大的可能,我喜上眉梢,脸不觉微微发烫起来。
“起来,我们出去吃饭。”徐子睿一手拉我起来,肯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冰箱,想起来什么似的:“顺便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我拽着他的胳膊起身:“好哇。”
跟徐子睿吃完饭,我们又去超市采购了生活用品和一大堆的吃的喝的,才回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本来还有些忐忑,觉得和徐子睿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太好。可旋即一想,之前跟他一起去考口语时,同床共枕都没发生什么,现在各自住一间,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一夜睡得十分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