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燕松开按住的琴弦,抬手解了蒙眼布巾。
“雪姐姐,还有云晟哥哥,快快,你们表演什么?”
姜书雪笑了一笑,起身走到她的位置,借用了那把琴。
琴声一起,即使不通音律的姜倾倾,也立马与方才传花的琴音分出了高下来。
并不是陈灵燕弹得有多差,而是姜书雪太出众。
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浪得虚名。
何云晟舞了一套剑法。
一个高山流水,一个寒江孤影。
两人竟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大胤的才子佳人们还是不少呀。
绢花没有落在姜倾倾手上,她倒是能看得津津有味,随手拿了最后一块桃花糕,让绿萝再去取。
“小姐,”绿萝附到她耳边悄声道,“您不能再吃了,当心积食。”
这么一会子功夫已经吃了两碟子。
姜倾倾看着手上剩下的半块,叹了一声,有些可惜。
“小姐您喜欢吃的话奴婢回去学着做,保管天天能吃上。”绿萝劝道。
天天吃可就没这么好吃了,姜倾倾一口咬掉了最后半块,拿手帕擦掉手上的碎屑。
这桃花糕做得讨巧,并没有桃花的香气,却清甜而不腻。
“回头记得跟郡主要方子。”
那边,声停剑止。
“小灵燕,这琴可比你的好听多了,”姜倾倾笑起来,“你要努力呀。”
陈灵燕腮帮子一鼓,瞪她。
这人不说话有人当她是哑巴么?
姜书雪也瞪她。
有这么说话的么,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人家小姑娘?
姜倾倾毫无所觉。
陈灵燕哼了声,一扬下巴扭头继续蒙了眼睛回到琴边。
一抬手,又是方才那首曲子。
陈灵燕不久前才堪堪学会了这一首,也是唯一的一首。
后面响起吭哧吭哧的笑声。
陈灵燕咬牙,硬是把轻灵欢快的曲子弹出了兵荒马乱的气势,
“哎呀呀,脾气还挺大。”
姜倾倾笑魇魇的,乐不可抑。
“你安分些。”姜书雪看不下去,敲了一下她手背。
姜倾倾轻咳了一声,立马正襟危坐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另一边的祁衍斜眼睨她,这姑娘不说话不作妖的时候尚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奈何底子就是个黑透的。
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以他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的经验,这就是个为非作歹的黑心莲。
这一次的琴声停得比上次早了一半时间,姜倾倾眼疾手快的将绢花丢了出去,落在祁衍手里。
不由怀疑陈灵燕这小丫头是不是蓄意的。
姜倾倾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鼻子,琴在人家手上,她还是老实些罢。
怎么说也叫她一声姑姑,怎么半点敬长的意思都没有呢。
陈灵燕拉下布巾回头,眼睛四下扫了一圈,不由懊恼。
怎么就差了一点点。
祁衍和另一位少年起身入场。
在场的姑娘们激动得小脸通红,攥紧了手里的绣帕,若不是得端着些仪态,还真想喊上两嗓子。
今日这朝可没有白来。
那边两人束了袖口,少年一招黑虎掏心直接袭向祁衍的胸口。
“呸,他偷袭,不要脸!”
姑娘们顿时怒了。
祁衍胳膊一展,合拢的折扇竖起,将将架住了那只手。
两人喂招比一人舞剑要有意思多了,姜倾倾磕着瓜子目不转睛。
她将军爹说这小子弱不禁风还真是有点冤枉他了。
少年一招偷袭不成,顷刻换了招数。
身体下压,左手成爪,一招猴子偷桃。
祁衍也怒了:“臭小子,你这什么无赖打法。”
姜倾倾嘎嘣一下,瓜子仁儿碎了。
少年,你知道你的未来媳妇儿有可能就坐在这里不?
这么猥琐的招数使出来,姑娘们哪里好意思看哟?
“衍哥哥揍他!”何素薇蹭的一下站起来,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
“衍哥哥揍他!”
有了人领头,姑娘们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最后只汇聚成两个字。
“揍他!”
那激动劲儿就差自己撸袖子上场了。
姜倾倾咋舌,大胤的民风是真真的彪悍。
少年混不在意的接收了美人们的唾弃,咧嘴一笑,握爪成拳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上招呼。
姑娘们又怒了,打人不打脸,她们以后就指望靠这张脸度日了,打坏了可怎么办?
姜倾倾已经不忍心看了。
少年.....前途无亮啊。
得罪了这帮姑娘,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这少年的父亲是姜承风的副将,自小混迹在兵营,自然是怎么好用怎么打,才不管猥不猥琐。
祁衍虽然身手不弱,但到底根正苗红,碰上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也是有点憋屈。
这谁家的熊孩子?
少年仗着身形灵活,两人竟一时打了个不分上下。
最后还是祁衍黑着脸瞅了空档使个擒拿才结束这场比斗。
无它,少年站直了才到祁衍肩头,手短是硬伤。
“衍哥哥喝茶。”何素薇挤开另一个姑娘,捧了茶迎上来,又递了手绢给他擦汗。
祁衍接过茶水一口闷了,那边速度慢了一步的姑娘对着何素薇横眉瞪眼,暗自憋气。
被姑娘们忽视了的少年扭头对姜倾倾咧嘴笑了一下。
姜倾倾莫名看出些邀功的意味来。
林浩虽然没见过这位四姑娘,但他敬慕大将军,祁衍与四姑娘订了亲,还这么个招蜂引蝶的德性,怎么也得揍一顿才是。
姜倾倾不认识少年,但不妨碍她回了一个明艳艳的笑容。
该,揍的好!
琴声在场中响起,绢花重新开始转起来。
姜倾倾接连看了十几场,终于有些困倦。
女子的才艺大多是琴棋书画,男子的花样则多一些,能打的便撸袖子,不能打的就应景作个诗词歌赋,还有人讲上几件趣事,逗得姑娘们开怀大笑,便也算他过了。
其中有一场投壶的比试让她提了些兴趣。
两人站在十步开外,入壶多者得胜,输的按落箭数罚酒。
一轮之后,两手执箭投壶,依然是按落箭数喝酒。
每轮十只箭。
这法子是郡主提出来的,大概也是前头的才艺看腻了,换个新鲜的玩意。
姜倾倾看着空荡荡的壶里,笑弯了眼睛。
这准头也是颇绝。
另一个子弟以入壶六只箭获胜。
空壶的这位仁兄简直生无可恋,在众人起哄下连喝了二十杯酒,头重脚轻的被小厮扶下去了。
后面不想表演才艺的,便都以投壶作比试,也可单人投壶,单人不论输赢,只以落箭数罚酒。
绢花落在何素薇手里的时候,她看都没看一眼箭壶,果断选了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