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云住在十九层,平时坐电梯花不了两分钟,可今天,苏静云却觉得两眼一黑,差点要晕倒。
明明她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这里就竖起了一块电梯故障的牌子?她希望是自己眼花,这其实根本是不存在的,然而,活生生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有些迟疑的对冯硕说:“喂,你见到什么没有?”多么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啊。
只见冯硕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的一弹,回答:“看到了,电梯故障,带来不便,请谅解。”
“好疼啊,”苏静云没有避开,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一下,却也没有心情跟他计较,现在担心的是,“那我上怎么上去?”十九层啊,难道真的要爬楼梯吗?何况大半夜的,那楼梯黑洞洞的,多吓人啊……想着就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冯硕后退了几步,目测了一下其他几幢楼的情况,痛定思痛之后给出一个字:“爬!”
本来苏静云想着拿了钥匙之后要打发他走的,现在可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真真要当个识时务者了:“那你跟我一起爬?”
冯硕古怪的瞥了她一眼:“不了,我看我还是去住酒店好了。”语毕,便转身要走。
“喂!”苏静云在后面喊他。没想到他还真站住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
“哟,现在想起来我是男人了?瞧你这善忘的记性,这么快就忘记了上次将我一个人仍在洞里的事情?”他说的阴阳怪气的。
苏静云知道他这是在借题发挥,给她落井下石,可是有什么办法?“上次的事情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冯硕耸耸肩,故作大方的说:“不怎么样啊,还能怎么样,所以,我走了。”
“喂,”苏静云一个箭步上前,抓着他的手臂,情势不如人,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她放软了口气说,“那你先陪我上去好不好?”她一个人怕黑。
冯硕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说:“我为什么要陪你上去?”
“不上去你睡哪里?”苏静云脱口而出。
“我刚才不是说了,去酒店。”
苏静云一噎,继续改变策略:“睡酒店浪费钱。”
“没关系,我有钱。”冯硕拍拍裤袋里的钱包,“住一晚的钱还是有的。”
苏静云汗颜,努力搜索着该说什么,冯硕已经要把袖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她一惊,抓的更紧,冯硕回头挑眉看着她:“难不成你想跟我上酒店?”
“当然没有!”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的东西都在上面,如果不上去,明天怎么上班啊,突然,她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神情蓦地兴奋起来,“难道你忘了你的衣服都在我上面吗?难道你明天想穿成这样去上班吗?”
冯硕一顿,吃惊的看着她。苏静云嘿嘿得意一笑:“没话说了吧。”
冯硕摊摊手:“要我上去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静云狐疑的看着他,大眼里闪着浓浓的戒备。
“不愿意就算了,衣服我也不介意去买一套。”反正他有钱,有钱的是大爷。
苏静云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冯硕!”
“有一个,”他涎着笑将头转到她的面前,蛊惑着说,“怎么样?答应吗?”
“你先说你什么条件,”两相权衡择其轻者,她抿着嘴道。
冯硕摇摇头:“现在还没有想好,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走了。”
“你威胁我?”她恨声骂道。
“错,我是跟你讲条件,我是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应该知道的。”
“奸商!”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无奸不成商,我当你这是赞美,怎么样,答不答应都随便你,快点决定啊,我数到三,再不说我就走了,一,二……”
奸到底是奸了,可现实残酷如此,由不得她不低头:“成交!”苏静云那个恨啊。
一击掌,她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
不就是十九楼嘛,她就不信上不去了……可为何,心里还是毛毛的?
然而,纵使信心满满,却还是抵不过这无尽的楼梯尽头。
冯硕还好,毕竟他本来就是搞建筑的,在工程上上下下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他刚才才会毫不犹豫的说爬,可苏静云就不一样了,虽然同样也是出入高层的,却从来都是靠电梯代替的。因此,当爬到五楼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起来了。
她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撑着膝盖,累的气喘吁吁。反观冯硕,早已没了踪影。
因为长久没人使用的缘故,这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苏静云一抹脸,粉腻腻的,不用想肯定是灰尘。她不敢张嘴,因此也无法更大口的呼吸,胸口憋得慌。
楼道里使用的是感应灯,苏静云见六楼有灯光闪过,想必是冯硕已经到了那里。五楼的感应灯颤悠悠的,发出碜人的光芒,犹如鬼火,随时会熄灭,苏静云被自己的念头吓着了,想叫他慢点,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心底的恐惧战胜了身体的疲惫,苏静云一咬牙,又开始爬起来。感应灯时亮时灭,十九层的楼梯,上下皆不见影,空洞洞的,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冯硕,冯硕……”苏静云虚弱的叫着,可前方哪里还有冯硕的影子?
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脚更软,每一步都像踩着棉花似的不安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几楼,只是一直爬,一直爬,前方的感应灯好久没亮了,怕是冯硕已经走在很前面了。
黑压压的窒息感不断打在她的身上,令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就像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牢笼里,只有她一个人,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电视,恐怖小说,听过的恐怖故事,都像是鬼魅一般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苏静云的脑门上流下豆大的汗滴,她的胸口越来越疼,就像心脏被人拧住了似的越来越难以呼吸。
“冯硕……”她微弱的叫唤声引起淡淡的回音。她很想靠着墙壁坐下来,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可是她知道不能,只要一停下来,她就怕自己会睡了过去。
她绝望了,本来还想着冯硕能带给她些许的安全感,没想到他却不管不顾她,一种被人抛弃的无助感渐渐升起,脚步也越发的慢了,每一步,都要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突然,楼道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苏静云心脏骤然缩紧,紧紧贴着墙壁闭起了眼睛,她很怕,很怕只要一睁开眼睛眼前便会跳出一个怪物来。这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啊……”
苏静云只听见自己惨叫一声,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
模糊中,仿佛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然后一道宽阔的背影缓缓的弯下腰……
有人用力的掐着她的人中,风油精的味道猛地窜进自己的鼻孔:“阿嚏——”苏静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清醒了过来。
有昏黄的灯光在她的头顶亮着,没有了刚才的窒息之感。尽管身上依旧感觉有些痒痒的,脸上却感觉清爽了不少,不像刚才那么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