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阳,辛阳——”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他已经出离了悲恸,只是在坚持着心中一个执拗的想法,不顾苏静云的扶持,竟自己一步步的超前爬去。即使是这样,他也想在她的心中保留最美好的形象啊。
苏静云哭着跟上去,抱住他的肩头重重的说:“不,我没有同情你,我,是心甘情愿陪在你的身边的。”
她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战栗,那是极大的激动之后被极大的不确定和喜悦笼罩的战栗。他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她。
话出口,她便感到了压力,只是面对他这双黑白分明的早已失去往昔神采的眼睛,最后变成了重重的咬字:“相信我,好吗?”
他没有动。坐在地上认真的思考着,就像每一次被她缠着帮她做作业一样,总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投入。
苏静云想她一定是疯了,可是,他又何尝不是。
就算是这样蹩脚而拙劣的谎言,他亦选择了相信。
抱着他的肩头,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惊愕的稍稍抬头,便是熟悉的裤管,衬衫,然后是那一张熟悉到思念泛滥的脸,那一瞬间,眼睛里的清泪以划空的姿势涌出眼眶,无声的啜泣着,面对他。
冯硕风尘仆仆,一身的风霜,手边搭着一件有些脏兮兮的外套,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苏静云想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冯硕的俊脸绷得很紧,好像再一扯,就要断了。他也试图说点什么,可是最后的最后,只化作一个眼神,一个点头,还有一次深深的叹息。
对于苏静云来说,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可是,她无法移动,无法选择,耳畔竟是辛阳浑浊的呼吸。
“辛阳——”肩头一重,才发现他痛苦的痉挛了过去。
他要死了。这是苏静云最后的念头。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
———
虽然抢救过来了,可是,辛阳昏迷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什么也没有吃。蜗居在沙发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冯硕洗了澡,换了衣服,神采奕奕的像是刚刚演讲完。苏静云看着他,想起辛阳不成人形的样子,道:“为什么人会死?”
冯硕正在削苹果,手上的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他只是说:“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
将手上的苹果递给她,苏静云摇头。
“吃点吧,对你身体好。”她以为他会兴师问罪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的温和更让她受之有愧。
“如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冯硕挑眉:“我去了山里一趟,那里没信号,所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苏静云看着他。
“还有就是我本来打算去两三天的,谁知道因为路不好耽误了两天。”
苏静云依然静静的看着他。
冯硕扬扬嘴角,继续道:“那里的风景很好,说不定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看看。”
“冯硕,”苏静云的语气很沉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是关于辛阳的事情!”苏静云放下脚,整个人身体向前倾,冯硕脸上的疲惫看的清清楚楚,她强逼着自己别开头,她怕自己忍不住,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后悔。
“辛阳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啊,说什么?”
“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明知道自己这样的发脾气很是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冯硕对她越好,越满不在乎,她就越痛,她激动的差点要跳起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心跳,她才得以用比较平稳的语气说,“我答应了要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水果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飞,发出挺大的一声响。
冯硕的脸色很难看。苏静云却无暇多顾,转身走进了书房,锁上了门。压抑的呜咽声从自己的双腿间蔓延开来……
冯硕什么也没有说,最好了晚饭敲门:“我做饭了,出来一起吃吧。”
她的眼有些红肿,不过冯硕没有追问,两人安静的吃着饭,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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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忙。
忙着工作,忙着照顾辛阳。
萧晴来的次数少了,每次都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去的,她还是无法放下心中的结,苏静云明白,所以她正常的上班,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想去表达对他的关心。
这天,才刚走进酒店,就听到有人在说徐家出事了。她只觉得心中一紧,想问出什么事情了,又觉得不妥。于是去了徐茵的办公室。
结果听到徐茵破口大骂。
“不可能,爷爷!你骗我的是不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抓着电话在办公室内来回的走,声音大的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徐老太爷说了什么,总之徐茵的脸色非常非常的难看,她说:“爷爷,你不要逼我,我不在乎酒店到底由谁来继承,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直到她挂了电话,苏静云却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敲门了。
谁知门却朝里打开。徐茵看到苏静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旋即让她进来。
“云姐,你都听到了吧。”徐茵气恼的捶着桌子。
“嗯?”苏静云根本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徐茵叹了一口气,坐下来说:“再过几天天玺就要召开一年一次的董事会了。”
“我知道。”这事情苏静云还没有忘记,“今年应该要由你来主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