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臣怔了怔,他想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他那位性格乖张,不受世俗规矩约束的父亲,在其他地方确实还留下了种。但是刚才听卫老大说了这么多让他惊讶的往事,有关他的兄弟姐妹的情况,似乎也不那么让他在意了。
“后来呢?”他问。
“后来,叶枭成为玉衡堂首任堂主,而在帮会里的仇敌也与日俱增。这也是我一开始担心的事情,叶枭确实很能干,但他也实在很难与人为善,结仇是难免的。我曾经劝过他,但是他也不听,他从来就没想改变过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这样自然是无法在帮会生存下去的,天玄会的兄弟们都不是善茬,叶枭惹毛了他们,他们不会因为他是堂主就忍气吞声。”
“就这样,叶枭在帮会里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而他也开始厌烦自己身为堂主的生活。他本来就不在乎钱权,一切只要自己高兴就好,而在堂主的位置上,要承担太多的责任,言行也有诸多限制,他不喜欢这样。”
“那场火并究竟是谁挑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叶枭就那样和兄弟们爆发了一场内斗。内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而叶枭在住院期间,似乎不想再回到天玄会继续卖命,就这样突然从医院消失,再也没有了踪迹。”
伊臣问:“那时候的我在哪里?”
卫老大叹了口气:“叶枭的私生活很混乱,也很隐秘,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他的私人情况。直到他走了以后,开阳堂对他留下的财物做了一番彻底的调查,这才知道他还留下了你这么一个孩子。”
“那时候你出生不久,生母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歌星,生下你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跟叶枭也并没有登记结婚。除了她以外,叶枭还有许多年龄,身份,履历各不相同的男女情人,暗中积攒下的财产也相当可观。”
“他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混乱,而且我看的出来,他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投入过真心,也不是因为贪钱而敛财。他一直都没有变,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都只是为了满足新鲜感和刺激感,而这些感觉,他在天玄会里已经享受到足够了,天玄会已经没有办法给他更多。”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所以他抛下了一切,什么都不要,就像最初来到天玄会的时候一样,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伊臣想了想,问:“那……他把天权帐也留下了?”
卫老大干笑一声:“其实……并没有。”
伊臣一愣。
卫老大抬眼看着他,神情有些苦涩,又像是无奈:“在我们这一次的计划里,天权帐其实……是一个不存在的道具,它压根就不在我们卫家手里。当年,叶枭什么都没有带走,但是,除了天权帐。”
伊臣大吃一惊。
卫老大继续说:“之所以我们如此高调的宣称天权帐在我们手里,除了你所知道的诸多原因,另一方面,我也想尝试着能不能用这个方法,将叶枭引出来。二十多年了,他一直下落不明,但我知道他肯定还活着,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继续寻找他喜欢的惊险刺激。”
“不仅如此,他也一直都很清楚天玄会的情况,当然,也知道你的存在。客观的说,叶枭和天玄会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只是觉得没意思了,所以就走了,因此,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远离我和这个帮会,有兴趣的时候,他还是会来看看这里的变化。”
伊臣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卫老大,人心是很难挽回的东西,叶枭的心已经不在天玄会了,自然就没有办法把他再劝回来。
“这么多年,您都没有想到过什么好办法吗?”他轻声问,“毕竟也是一介堂主,白白放走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吧?”
卫老大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苦笑:“我当然试过,那时候叶枭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如今的宁溪,白白失去他,我当然十分舍不得。这么多年来,我多方打听,花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最后得到消息说是叶枭在欧洲。”
“但是,知道他的下落和找他回来,完全是两码事。天玄会对他来说早已没有吸引力了,我手里剩下的可以吸引他的东西,无非是钱权而已。这两样东西,叶枭都无所谓,只要他愿意,从别的地方也可以得到。”
“不是我不想要他回来,是他没兴趣回来。”
伊臣咬了咬牙,低声问:“他……也不在乎我吗?”
卫老大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