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记得里面每一处陈设,记得晏雁喜欢在角落里摆一架三角钢琴,那时候晏雁很忙,忙着给迟麓麟开拓人脉,可是她唯独不会忘记也从来都不曾忘记的,却是陪着迟南雪一起弹钢琴,每晚都是如此。
现在想起来,迟南雪还是觉得眼眶微微有点湿热。
曾经的回忆,终究还是一点点被勾销了。
那些曾经陆薇薇都不敢动的地方,因为姚采薇的到来,因为时间的更迭,被一点点改变了。
迟南雪总觉得,或许再过一些年,她就会彻底忘记晏雁的样子,连同曾经的一切一起被尽数掩埋。
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楼下有人敲了门。
迟南雪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楼梯,一眼就看到门口的人,司明远的神色依然很是平静,看向迟麓麟淡淡道:“迟先生,我来接南雪。”
“哦,南雪就在楼上呢。”迟麓麟也觉得有点尴尬,司明远这也太正式了,让他多少有点无所适从。
司明远微微顿了顿,开口道:“刚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迟先生确认。”
迟麓麟的脸色微变,点头应道:“好。”
司明远没多客气,径自走了进来,道:“迟先生神色不太好看啊。”
迟麓麟尴尬地笑了笑,道:“司少,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想瞒着您,其实我知道您的心思,无非是因为迟南雪是迟家人,总归是要从迟家出门的,可是一来这只是个订婚仪式,我个人觉得也不必那么隆重,其次……你也知道我和南雪现在的关系,司少,不瞒您说,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陪着南雪去外面,我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你说南雪这样对我,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司明远听了一会儿,倒是笑了:“南雪怎么对您了?”
“这……”迟麓麟微微一哽,道:“还能怎么对我?我觉得南雪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我毕竟是她的父亲,说实话,司少,即使迟南雪心底有我半点,我也不至于和她变成现在这样!”
他说的理直气壮,站在楼梯上的迟南雪却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冷。
有他半点……
如果所谓的心底有他半点,就是处处听从他的话,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说半个不字,就是即使他要将全部财产留给迟祥龙,让她打白工她也得受着,那么……
她凭什么还将他当做父亲看待?
司明远顿了顿,脸上添了三分肃冷的笑意,带着些许嘲讽:“迟先生,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过来?”
迟麓麟有点诧异:“您不是来接南雪去订婚仪式的吗?”
“不,这只是其一,其二是我专程来和你好好谈谈,你是不是认为,即使你对陆薇薇当年将不到十岁的南雪关在酒窖的事情不闻不问,又或者重男轻女到这种程度,南雪都敬你爱你,为你做事,只因为你是她的父亲?”司明远的声线愈发冷峻。
迟麓麟的脸色微微变了,轻咳一声道:“也不是这样说……”
“你答应了那份合同都是在迫不得已的前提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和南雪说了什么吗?”司明远淡漠道。
合同……
迟麓麟咬牙,那份任人唯贤的合同,那份很可能让迟祥龙没办法继任的合同。
迟麓麟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对于司少而言,司少就真的没有想过吗?我将云鼎交给南雪,和交给司家交给司少您有什么区别?”
司明远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交给我?抱歉,我想我还真是瞧不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