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行,小细毛笔落款的时间是五个月前的傍晚。
曲昭好奇的探头瞧着一堆看不懂的字符,戳了戳宗仁,“你给我讲讲,他都写了啥。”
宗仁手指抚着皱巴的信纸,同曲昭讲了一遍信纸上的内容,“张达的父亲一直是羞愧的,所以他没有和儿子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选择把一切写在信纸里。
那天夜里,张仕才应当是瞧见了深巷里躲藏了一个人,但他不确定是否是张达的父亲。张达的父亲内心饱受煎熬,跑去拍张仕才家的柴扉询问娟姐下落,彻底让张仕才埋在心里的怀疑发芽壮大,所以才会买通郎中投毒。而张达的父亲或许是在被浸猪笼游村后就意识到娟姐已经死了,病来如山倒,我料想他去以为自己是遭了报应要下地狱,后并未察觉自己是中了蓖麻子的毒,甚至一直在等死神把他带走。”
曲昭心里思量了一番,忽然开口道,“宗仁,我好像知道娟姐为何在那时下定决心与张仕才摊牌和离了。
你记不记得捞起来的女尸是侧卧着单手抚住腹部,石蜡保存了她死亡时的姿势,而我们走进张仕才家里盘问时,英妹的下意识动作也是抬手抚住腹部。娟姐怀孕了,所以她才会对张达的父亲说,她不想一辈子做一个骗子,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世间抬不起头啊。”
第17章蜡尸09姐姐心目中的男人的样子。……
话音落在,床榻上的垂暮老人猛地咳出了一口痰血,溅在麻布衣裳上,腥味淡淡的弥散开来,他浑身抽搐不止,枯树半爬满皱纹的眼脸滚出浑浊的泪珠,他咻得掀开眼皮,眼珠黑漆好似深潭死水,竟是有将死之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徒劳的发出呻.吟之声,“啊......啊......”
宗仁对上这样一双已经对人间毫无留恋的眼睛,他握住老人颤抖的手,腥血也沾染他月牙色的衣袍,“你的信是物证,你本人是人证。在人间受到的委屈不甘,不应该带到地底下去,大理寺需要你指正张仕才杀害娟姐一案,他要为杀死娟姐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想不想看到他伏法收押?”
“啊......啊......”垂暮老人已经不能自理,口水顺着他的干裂的嘴角流淌出来,他格外狼狈,却及其郑重的点了点下颌,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在等待窗外太阳升起,正义来临。
“那就请你,在人间留多一日。”
宗仁离开时,嘱咐张达认真的陪伴父亲度过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而后他抚了抚广袖,推门而出,长廊红栏外夜月隐匿在远山里,远方的天幕露出一片鱼肚白,宗仁招来阿肆,命他前去张家村羁押张仕才归案。
日上三竿时,宗仁端坐在清风殿案几后,张达捧着已经瘦削如枯木的父亲到一旁听审,而张仕才被士兵反剪捆绑着压在清风殿上。
张仕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仍是抵死狡辩道,“大人,你既然查案,应该查出来那个破鞋和村里的鳏夫搞到了一块儿去,我不可能让她给我头上戴绿帽,试问你有这么大方吗,老子要死要活养她,她竟敢背叛我,死有余辜啊!难不成我还要给她报官,为她平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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